沈云杳出了云烟阁往东市走，罗玉昇也是青山书院的学生，她便往那个方向一路去，靠近青山书院了也没见他们的身影，倒是在半山亭出见着了宋言，她刚想上前去，却看到亭子里还有旁人。

沈云杳不自觉就往树后头躲了起来。

“宋言，上次孙家找你的事为师也听说了，知你志不在此，我便也没有答允他们来劝你，你自己可有其他打算？”

“你去了衙门，我跟子濯打听过，他说你还是意在科考，在衙门里只是帮他做事，并不挂名，我也就放心了，只是这些你都不曾与为师提起过，可是因为书院的决定要与我生分了？”

是许夫子的声音，沈云杳听到他们在谈事，更不好出来了。

接着便听到宋言的声音，恭敬且温顺。

“夫子，学生确是决定三年后继续科考，未与夫子言明只是因还未有确切的消息下来，尚还不知三年后有无此机会，不忍夫子替我操心。”

“书院做的决定学生也决计没有怨夫子……”

两人说了些互相体谅的话，沈云杳靠着树干发呆，后头便没怎么去听，直到听到了许婉谊的名字。

她探头看了看，许夫子语重心长地拍着宋言的肩头，说的正是许婉谊，“婉谊那孩子如今也时常念起你，上次从孙家回来，她还让我叫你来家里吃饭，只是你一直不肯来。”

“这孩子心里头想什么我知道，她属意你许久，只是你一直以科考为重，并不考虑儿女之情，如今既然还未有确切消息，也该考虑考虑这些事，莫要耽误了自己。”

“我跟你师娘也一向看好你，若是你愿意，婉谊交给你我们是放心的……”

许夫子想将女儿许婉谊嫁给宋言？

宋言他从前不是不喜许婉谊么？

沈云杳震惊且疑惑地偷偷探出一点看宋言，宋言正认真听着许夫子说话，垂着头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他没有立马拒绝。

按他以往的性子，所以……所以他没拒绝，是在考虑此事吗。

沈云杳心突突直跳，既想知道宋言如何回答，又不知为何又有些担忧，她靠着树干，紧张地捻起手指来，没过多久就听到了宋言的声音，“婉谊她很好……”

轰的一声，她耳旁好似再听不到别的，她本想等在此处，待他跟许夫子说完话再出来问他罗玉昇去了哪里，但此刻突然不想等了，要找罗玉昇也并非只能通过宋言。

她有些烦躁，心口也仿佛坠了千斤巨石般沉得发慌，索性离开此处往回走，一路走脑子里还一直想着方才许夫子跟宋言说的话，以及宋言他说许婉谊很好。

沈云杳闷闷地走着，下了山回到东市，经过小苏楼的时候银朱在门口喊她，也没听见，自己独自慢慢往城南走去。

深冬的风吹得她打了一个哆嗦，才想起来出来的匆忙，手捂没拿，斗篷也没穿，身上只是一件薄的袄子，沈云杳搓了搓两个胳膊，加快步子往云烟阁走。

风虽然冷，但也吹得她清醒了几分，方才在半山亭看到的听到的，其实对于宋言来说是个极好的机会，若是他娶了许夫子的女儿，书院的事、科考的事许夫子自然会为他奔走，替他作保。

若是换了旁人有这样的机会，恐怕早就答应了，他若是愿意也并不奇怪的，而他跟着自己一起待在云烟阁除了能挣够钱，对于科考和念书，她并不能帮上他的忙。

沈云杳就这么一路想一路说服自己走回了云烟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