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把长案往她手里一放,淡淡道:“许姨起来煮的,夜里天冷,你们喝了再睡。”
说罢转头就走,动作之快沈云杳都没反应过来,手中一沉,汤险些洒了出来。
她赶紧端平稳住三个碗,奇怪地看了宋言的背影一眼,回屋先把汤放在桌上,招呼小芙来喝。
何氏听到宋言的声音,起身从柜子里拿了两件新做的棉褂子出来,放到沈云杳手里。
“云杳你拿去给宋家哥儿,天冷了也不知道他先前有没有带衣裳出来,这件衣裳我新做的,你原先买的棉花还剩了点儿,我给填里头了。”
“这不薄不厚的,天凉穿正合适,等过几日你许婶进城里去帮我再买些棉花回来,我再给做身厚实的留着冬天穿。”
“另外这件给川子。”
沈云杳应了,放下汤碗把衣裳拿出去找宋言。
出到院子里看见他一个人坐在竹凉床上吹风,有些诧异,她把其中一件薄棉褂放在他手边,在一旁坐下来。
她偏头看着他道:“我娘给你做了身新褂子,薄薄地铺了点棉,你先穿着,等天冷了再给你做身厚实的。”
“另外这件是给陆川的,一会儿你一块拿去给他。”
她记得他的东西除了那口从书院带出来的箱子,便没有什么了,里头似乎也没有几件厚衣裳,要不是娘惦记着,她也都忘了此事。
宋言看了一眼手边叠得整整齐齐的褂子,拿在手里软和且柔暖,针脚细细密密看得出缝制的时候很仔细、很用心。
他从前的衣裳都是布庄的裁缝做好了送来的,还没有人这般给他做过,只是这样的衣裳,陆川也有一件。
他心内是感激的,一遍遍抚着衣裳,但耳旁却总是响起她们方才在屋里说的话。
何氏当着沈云杳的面夸赞陆川,两家也早就过得跟一家一样,他甚至在想,沈家是不是早有撮合两人的意思。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氏喜欢陆川,这些事怕以后也就顺理成章了。
从听到那些话开始,他便觉着心口闷得慌,在外头坐着透气,谁知沈云杳还跟着出来了。
“嗯,替我跟何姨说声谢谢。”
宋言淡淡的,垂着眼眸看不清情绪,但沈云杳莫名感觉到一股幽幽的含义,以为是外头风冷,她紧了紧衣裳,拍拍宋言的肩膀道:“天也不早了,你明日不是要去看许夫子么,早些休息。”
“许婶不是在屋里给你俩都准备了被褥么,若是还觉着冷,明日我上东市给你再买床新被子。”
她新接了孙家的生意,手头宽裕,也格外大方。
宋言却不知为何心头有些不快,问她道:“给我买?”
“还是你本要给他买,借着我的名头罢了。”
他话音有些冲,沈云杳莫名其妙被怼了一句,抬了音调道:“谁?”
“何须问我,你不是最清楚?”
他说完拿着新棉褂,起身往屋里去,心头气闷,坐在她身边只觉得更加难熬。
“宋言,你今晚上的饼子是火药馅的吗,你等会儿,还有一件呢,拿去给陆川。”
沈云杳追上去把衣裳给他,也没有了闲聊的兴致,白了他一眼就回屋去了。
宋言手里拿着两件衣裳,幽幽叹口气,回了屋里,把陆川的褂子扔他身上,躺倒在自己的床上,不言不语地翻了个身。
陆川正睡得好好的,白日干活累了扯起了鼾声,突然一件衣裳兜头罩上来,把他拍醒了。
他莫名其妙地起身看了一眼睡在对面的宋言,丫的这小子故意的吧,这么多位置,偏偏往他脸上招呼,看他睡得香报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