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什么呢,宋家尚还有大伯在朝为官,这事不单牵涉我一个,祖父断不容人在宋家根基上动手,宋明熠有没有旁的心思都该好好思过。”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宋言错身避开越氏,回院,关门,上闩。
宋明熠与他玩笑?这句话才是最大的玩笑。
若他真的进了宋家的义庄,天明老三再把玉阳的读书人邀来送他,只待他醒便当众开棺,众目睽睽之下爆出他试图人殉的事,这是一个孩子心性的人想得出的?
说起来,沈云杳也算帮了他,宋言眼前又浮现沈云杳瘦不拉几的模样,皱了皱眉,“陈叔,备些米面肉蛋,跟新送来的柿子一并送去青麻庄那家。”
该谢的他还是会谢,但他不会再去青麻庄见沈云杳了。
“是,公子。”
陈叔看马车已解了套,便预备着待采买齐了再送去,横竖几日也耽误不了公子的事。
何氏从河边洗衣裳回来,院里屋里看了一遍,不见宋言人影,抖开拧干的衣裳挂在晾衣杆上,纳闷地问沈云杳,“云杳,宋家哥儿呢?”
沈云杳给睡熟了的小芙掖了掖被子,拿着药碗出来道:“急匆匆走了,许是家中有事吧,衣裳晾干了我再送去还。”
她也不知宋言突然怎么了,无端瞪了她一眼就走了,怕何氏多想,便没提这茬。
何氏点头,也只能如此了,只是连碗水都没得给人倒,她有些过意不去。
家里没什么能谢人的,她想着明日进山去,找一些山里的野菌野药什么的,到时候好让云杳一同送去,也算心意。
沈云杳帮着何氏把盆子里剩下的衣裳晾了,昨夜小芙病吐,衣裳布巾脏了不少,何氏单独洗了自家的,没跟二房三房孩子们的一道,怕妯娌嫌弃,念叨过了病气给他们。
晾衣的竹竿上便只有何氏的、她的、小芙的,还有宋言的。
晾好衣裳,何氏交代沈云杳去灶房舀热水把木盆烫上几遍再放回去,谁知康氏一把夺过木盆,抄起劈柴的斧子咔嚓劈成了几瓣,“还烫什么烫,劈了烧火。”
何氏惊呆了,往日就算衣裳掉根线头,婆母都要数落半天,今日这盆怎么说劈就劈了?
康氏劈了木盆,往沈云杳这边瞟几眼,朝何氏道:“旧木盆劈了,你去王木匠那里买个新的回来。”
“好,看过小芙我就去。”何氏匆忙擦净手,进屋看了眼小芙,孩子安静地睡着,她带上门出来站在院子里等康氏给她拿铜板。
左等右等不见婆母动,何氏不解地试探道:“娘,若是不急着用,我晚饭后再去?”
“现在去,别想着躲懒,自家的衣裳倒是晾起来了,昨晚堆着的那堆还不洗,留着养蛆虫吗!”
康氏凶巴巴地喝道,却仍旧不动身给何氏拿买木盆的钱,何氏不知婆母何意,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沈云杳一瞧便知康氏要折腾人,但不愿何氏被欺负,上前拉了她的手,往屋子方向拉,“娘,大夫说了小芙身边不能离人,咱们快些进去吧。”
“衣裳和木盆的事不还有祖母么,小芙早上出了疹子,大夫也说了得跟家里人隔开,看个一两日无事了才可出来的。”
她铁了心不让何氏再洗全家的衣裳,从玉阳城里回来,家里不见卢氏跟其他的孩子,便只拿了康氏来说,谁知东屋里又出来个人,拉长了音调哟了一声。
“都说云杳回来后变了个人似的,还真是啊!”
三婶娘孙氏倚靠着门框,双手交叉盘在胸前,没好气地扫了沈云杳一眼。
“大嫂,一个木盆子而已,新得了两吊钱,都不舍得给家里买一个?巴巴的站着还等着娘给你拿银子呐。”
“依我看,那两吊钱该都拿出来交给娘管着,家里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收在自己屋里算什么事,三郎给人看地的工钱可从来没进过我口袋半个子儿!”
何氏这才反应过来她们打那两吊钱的主意,气得手都抖了,这些年她跟沈大郎挣的每一个铜板,都悉数给了家里没有一句怨言,到头来女儿病了要看郎中却要不到分毫。
而这两吊钱,是宋家给云杳的,怎么有脸伸手要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