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岳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陆文奚了。
他没有想到,多年之后的相见,会是在敌人的地盘上。
陆文奚征战在外,他被囚在内,最近的时候同在梁都,能得手下的人传些话,却彼此从未见过面。
后来陆文奚人在北盛,陆文岳被北大营将领迎出东宫,又彼此携手。
却始终未见一面。
他比陆文奚大出将近二十岁,论年龄几乎能当陆文奚的爹。
比起陆文奚的亲爹,他也确实对那个兰庭出来的小男孩更有怜惜之情。
多年之后再相见,兄弟俩彼此相拥,感慨万千。
沈鸣鸢没有上前,只是远远地看着。
看着那个熟悉的司徒信,和陌生的陆文奚。
看着两个人渐渐重合成一个影子,她按下心里起伏的波澜,背过身去,往城楼外面走。
城墙上风很大,她在城头站了一会,忽然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
她听到身后传来出招的声音,她没有回头,也没有躲,任凭身后那人将一道月牙形的钢刃横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又放了下去。
祈月在身后说道:“少主此次回来,精神了不少,可是你们有什么奇遇?”
沈鸣鸢没有多说,只回答道:“祈月姑娘且放心,他身上奇毒已除,不会再有性命之虞了。”
祈月的声音却没有意料之中的欣喜,反而带着些忧虑:“刚才出招,你并没有躲。”
“我知道是你,为什么要躲?”
“习武之人,下意识都会出手。”祈月忽然伸出一只手,朝着沈鸣鸢的面门抓来。
沈鸣鸢本能地向后,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停在原地,闭上了眼睛。
祈月的手掌在她的面前掠过,说:“就像这样。可是你刚刚没有躲,是不是你的武功出现了什么问题?”
沈鸣鸢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无人,才坦然承认:“为了救他,总要付出些代价。内力全失而已,换一条人命,是我赚了。”
祈月没有立即回答。
沈鸣鸢发现她的瞳孔在微微颤抖,眼中氤氲着复杂的情绪。
一时之间,沈鸣鸢有些不好意思,想说两句玩笑话遮掩过去。
祈月却退后两步,单膝跪在了地上。
沈鸣鸢抬手去扶,但她现在的气力,已经扶不起祈月这样的练武之人。
她只能苦笑着受这一拜:“祈月姑娘不必如此,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同是练武之人,祈月知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苦楚,直到练就一身武功是如何不易,也知道以沈鸣鸢的处境,若是没有功夫在身,前路会生出多少变数。
祈月的声音有些哽咽:“公主殿下,您对少主的恩德,祈月今生来世,永志不忘。今后若有驱驰,玄贞营唯命是从。”
沈鸣鸢失笑:“月姐。”
这一声亲昵的称呼,让祈月心中一动。
她被沈鸣鸢扶着起身,看到沈鸣鸢真诚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