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不亮,江东就等在了和景堂的院子里。
以他的身手,孤身潜入而不惊动卫兵,不是一件难事。
没等多久,陆文柬就推门出来。
撞上江东的目光,他楞了一下。
陆文柬很难得地没有赖床。
自从他知道陆文奚活着,就茶饭不思,人都瘦了一圈,更没有心情垂怜美人了。
陆文柬知道江东是祺王身边的人。虽然话不多,但却是个狠人。
天还没有大亮,就跑了过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江东却满不在乎地嘲笑了一声。
“假货就是假货,也就是满大盛朝没人在乎一个南梁的皇子,你才能顶着陆文奚的名头,招摇撞骗至今。”
看到陆文柬皱起眉头,江东接着说:“我若是你,知道那位正主就在洛京城中,必定卷了铺盖,逃之夭夭了。”
陆文柬脸色一变,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胡说什么,陆文奚、陆文奚他明明已经死了。”
江东嘿嘿一笑:“卑职只是说两句胡话,皇子殿下急什么?”
陆文柬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脸色难看得像一个死人。
陆文柬在阶上站着,江东两步走到台阶下。
虽是仰视,寒冷的目光却让陆文柬本能地一颤。
江东说道:“你也看到了,到手的鱼却脱了钩,既是皇子殿下出尔反尔,也是有人从中作梗。”
“沈鸣鸢和沈青枫。”陆文柬皱紧眉头,假装没有听到那句“出尔反尔”的指责。
“祺王殿下让我过来给皇子传个话。司徒信这人是生是死,我家王爷并不在乎。若是他手里有什么皇子殿下想要知道的东西,王爷也可帮忙查问。威逼也好、利诱也好,哪怕严刑逼供,也总是有法子,只不过——”
他拖长了尾音。
“沈青枫和沈鸣鸢掺和了进来,我家王爷想做些事情都束手束脚的。这就很麻烦。”
陆文柬阴沉着脸。
他听出了江东的话外音,祺王既已经知道他这个质子是冒牌的,也同样知晓司徒信才是真正的陆文奚。
江东没有明说,但字字句句,都让陆文柬产生强烈的危机感。
陆文柬皱紧眉头:“你想表达什么?”
江东说:“皇子殿下应该能想明白,如今司徒信已经和这二人沆瀣一气,只要他们愿意,司徒信想做的事情随时能够做成。到那时,皇子又该如何自处呢?”
原本计划好的,只要在洛京待够时日,待父亲在大梁处理好其他的事情,他就可以带着陆文奚的诏书风风光光地回国。
他美好的人生,却被死而不僵的陆文奚全盘打乱了。
沈青枫和沈鸣鸢携手保下陆文奚,分明是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陆文柬在洛京城中,就像一缕飘蓬,根本没有办法与之抗衡。
只能听从祺王的安排。
他沉着声音问:“你要我做什么。”
江东一抬手,一样东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被陆文柬接在掌心。
那是一个纸包,里面好像还装着粉末一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