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我去鸿胪寺,本是想见识见识所谓的‘文奚皇子’。没想到假的没见到,反而见到了真的。”
他低下头,看着卦签的尖头,笑:“还差点死在你们少主的手里。”
司徒信先前跟祈月说过一些跟沈青枫的交情。听沈青枫说到此处,她索性也不再隐瞒。
她很坦诚地说:“那封诏书,非同小可,我不会让它落到潜龙卫的手里的。”
“既然如此,在下也就放心了。”沈青枫点头,忽又想起一些旁的事,他又问,“文奚皇子从鸿胪寺中偷出一封诏书,那个行尸走肉一样的‘李鬼’,不会察觉吗?”
祈月解释道:“不瞒殿下,盛放诏书的盒子,是能工巧匠精心打造而成的。全天下只有我家少主才能解开。也正是因此,陆文柬伪冒我家少主的身份来到洛京城大半年,却仍旧不知里面的内容。那夜少主潜入盗诏书,我便提前做好了一份假的替换进去。只要陆文柬打不开那个盒子,就露不出破绽。”
“只有文奚皇子可以打开……”沈青枫的眉头轻轻蹙到一起。原本卦签在他手中翻来覆去,眼下却被他一把抓住。
他灵光一现:“也就是说,陆文柬其实并不知道那封诏书的内容。而他若是想要得到那份诏书,就必须求你家少主打开?”
“话是这么说,但是……”
但是陆文柬又不知道陆文奚如今尚在人间,何况那个废物一样的人,又怎么会有助于他们救出陆文奚呢?
祈月把思路理顺了,确定这事应该跟陆文柬没有关系,才说,“陆文柬并不知道少主尚在人间,他可能根本没有想过要打开那个匣子。”
“贵国楚王既然把陆文柬派来洛京,想方设法要更换掉他的身份,所图应该是文奚皇子手里的北大营。”沈青枫说,“不论贵国太子还是你家少主,对楚王而言都是很麻烦的人物。这封诏书是你家少主手里唯一的底牌,若我是楚王,一定会想方设法把诏书搞到手。”
他想起来那夜所见,诏书上的内容,正是封陆文奚为太子。
南梁太子未废,而另立新储,这是那位已经神志不清的老皇帝不想把鸡蛋放进同一个篮子里。
楚王是他的弟弟,一定知道他心中所想,想必能猜到千机匣中是一封立储的诏书。
陆文奚与南梁太子向来交好,若是诏书在陆文奚手里,陆文奚有可能让它一辈子都见不到光亮。
可陆文柬若是顶着陆文奚的名头回到南梁,再得到这封诏书,那么楚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扶持他当皇帝。
南梁的军政大权,也就彻底地落在他的手中了。
陆文柬此行来洛京城的任务,除了在纸醉金迷里坐实他的皇子身份,应该还有另外一条。
那就是打开千机匣,取出里面的诏书。
思及至此,沈青枫的眼睛变得亮闪闪的:“祈月姑娘,不瞒你说,我那位二皇兄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他既然对文奚皇子发难,相必应该是从陆文柬那里知道了什么事情。这一次,他一定会找陆文柬去只认文奚皇子。”
说话间,空中想过一阵鸽哨的声音。
一只雪白的鸽子落在窗台上,蹦跳着来到室内。
扑棱了一番翅膀,飞到沈青枫的膝头不动了。
沈青枫一副与鸽子相熟的样子。他捋了捋鸽子被雨水沾湿的羽毛,嘴里念叨着:“鸽兄啊鸽兄,辛苦你雨天奔波。”
然后他从鸽子脚边的竹筒里,抽出一张字条来。
他看一眼上面的内容,将字条递到了祈月的面前。
“我的人在盯鸿胪寺,”他故意重读了“我的”两个字。
“方才祺王已经亲自出马,去鸿胪寺见陆文柬了。看来。他真的打算拿这个人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