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煜却再一次将她的双手捉住。
“柳大人!”卢想楠抬起头,冷漠的目光对上柳煜。
她的声音不带半点温度,用一种死寂的语气对他说:“我与柳大人非亲非故,柳大人深更半夜、闯入我家,意欲何为?”
“想楠?”柳煜愣怔在原地,过了很久,才不自信地问出一句:“当初的事,你还在恨我?”
卢孝文被关进都察院大牢的那个晚上,卢夫人病发身亡,卢绍尘落入沈鸣鸢的手中。
她在公主府门前跪求沈鸣鸢原谅她的父亲和弟弟,却被沈鸣鸢冰冷地回绝。
她又去求妹夫帮忙,妹夫虽对她冷言冷语,却还是带着她进入都察院,去看她深陷囹圄的父亲。
没想到,她险些丧命在深牢之中。
沈鸣鸢救她逃出生天,卢孝文和刘御史却反手被歹人所害。
她来不及悲伤,又惊闻卢孝文被打残的噩耗。
一夜之间,她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尊贵的官家夫人,沦为一个父母双亡、无依无靠之人。
而她的丈夫,那个被她视作天一样的男人,身还在千里之外,休书却已经送到了她的面前。
柳家是那样急着与她割席,甚至来不及等他回来。
她再没有见柳煜一面。
她独自撑起一个破碎的卢家,在沈鸣鸢的安排之下,住进了这间条件还算不错的宅院。
她和她瘫痪的弟弟相依为命,他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那个亲手摧毁卢家的女人,如今供养着他们这对孤苦无依的姐弟。
而那个相敬如宾的爱人,在自己被休出府之时不管不问,回到京城,也完全没有打听她下落的意思。
这些年的夫妻情爱,仿佛喂了狗。
眼下他遭逢追捕,误打误撞地跳进卢想楠的院子。
他分明是想让她包庇自己,不去向巡城的公人告发,这才伪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真是恶心!
卢想楠捧着一盆脏水,她像是没有看见柳煜一样,故意朝着他泼去。
柳煜被吓得连退了好几歩,但裤脚还是沾上了不少污水。
“你——”他有一些愠怒,但转念又想起有求于人,又立马转变了语气,“你一定很恨我,我不怪你。”
他深深地注视着卢想楠的眼睛:
“我在河阳府时,被陛下下了诏书,不能离开河阳半步。待回到京城,人们都说你死了,我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以为我会就此失去你,没想到上天有眼,又让你回到了我的身边。”
她朝着卢想楠走了两步:“想楠,我们重新开始吧,好不好?”
“桄榔”!
卢想楠手里的盆朝着柳煜砸来。
当初那封休书,是柳世奇写的,严格说来,并非柳煜的手笔。
很长一段时间内,她也在劝说自己,这不关他的事。
可是,真的无关吗?
他若是还惦念半点夫妻情分,待回到京城,做的第一件事就应该是满世界找她。
然而他没有。
他甚至早早默认她已经死去的事实。
夫妻情分?哪里还谈得上夫妻情分?
卢想楠熬过最艰难的那个晚上,她已经不是曾经养尊处优的侍郎夫人。
她知道真正对她网开一面、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的人是谁。
而柳煜——
她想都没想,冲到门边,拆下门闩,拉开院门。
朝着巷子高声喊道:“有贼啊!抓贼啊!”
刚刚离开的贾捕头,远远听到巷子里有动静。
来到卢想楠的宅院门口时,正看到柳煜趴在墙头,准备翻墙逃跑。
贾捕头乐呵呵地“哼”了一句,朝着身后的几个衙差开口:
“来人啊,把她给我拿下!带到赵大人面前,你们个个都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