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问:“太医怎么说?”
柳皇后摇头:“太医查不出问题,说有可能是不知名的怪病。他们给开了一些药,刚吃下去虽然好一些,但是过一阵就又烧起来了。”
沈鸣鸢叹一口气,她看着沈青榆红扑扑的脸颊,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可怜的,小小年纪,真是遭罪。我府上有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不如请她来看看?”
“那个秦姑娘吗?”
沈鸣鸢点头。
柳皇后拒绝了沈鸣鸢的好意:“宫中的太医的束手无策,请她来,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说着他看向沈鸣鸢的眼睛:“我不想欠你的人情。”
“母后。”
沈鸣鸢轻声叫柳皇后。
她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她的心情就会这样平静。
即便叫出“母后”两个字,内心也没有太多波动。
她问出了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
“我是您亲生的孩子吗?”
“是。”
“青榆也是吗?”
“是。”
“那为什么……”沈鸣鸢苦笑,“为什么你对我和对他的态度截然不同?为什么我活了二十年,却不曾从你这里得到半分母爱?”
沉默。
灯火摇曳。
晚风吹进来,床前的帷帐轻轻飞舞。
顺着灯光,沈鸣鸢去看柳皇后的侧脸。
柳皇后本是面无表情,而后又好像想起什么事,脸上露出一些苦涩的微笑。
“阿鸢。”她笑,“你很像我,也很像你父皇。你知道吗,我看到你的这双眼睛,就想起我跟你父皇度过的那个夜晚。”
她轻轻捏住沈鸣鸢的下巴,让她面对自己。
再一次注视着沈鸣鸢的眼睛,柳皇后依旧没有掩饰心中的嫌恶。
“那是我的人生中,最屈辱的一件事情。可是那一夜之后,就有了你。”
柳皇后的眼睛轻轻眯起来,仿佛陷入过往的回忆之中。
“你是一个很好的孩子,不管从哪个角度讲。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你只做错了一件事,就是活在这个世上。”
她说话的语气十分平静,说出的话却刻薄无比。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一个母亲告诉女儿,她唯一的错是她活着。
这样的话,像锋利的刀。一寸一寸割磔着沈鸣鸢的心脏。
柳皇后却浑然不觉:“那个时候,我尝试有很用很多种方式打掉你,但最后都被你父皇阻止了。他许诺我只要生下这个孩子,就可以离开皇宫远走高飞。但他最后还是食言了。”
“他或许是一个好皇帝,是一个好父亲,甚至是一个好丈夫。对于我而言,他只是一个满口谎言的伪君子。”
她和皇帝相敬如宾这么多年,沈鸣鸢从来都不敢相信,她是这样平静而长久地恨着她的夫君,恨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
这一瞬间,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沈鸣鸢的脑海中。
她忍不住问了第三个问题:“青榆他……他是父皇的孩子吗……”
柳皇后笑了,她说:“阿鸢,你很聪明。”
然后,她用手中的湿帕子,拂过沈青榆红扑扑的面颊。
她回答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