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鸣鸢和祺王虽然是亲兄妹,但是他们两个接触的时间并不长。
先太子身体一向不好,祺王作为皇帝次子,自然地承担了一些兄长的责任。
他比沈鸣鸢大出八岁,沈鸣鸢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娶妻建府,不住在宫中了。
宁贵妃和柳皇后向来看彼此不对眼,他们之间的接触就更是少得可怜。
沈鸣鸢对祺王,没有像对沈青枫那样亲厚的兄妹之情,彼此之间反而有一些敬畏。
尤其是沈鸣鸢领兵归来之后,祺王不止一次向她抛过橄榄枝,对她也格外客气。
可是沈鸣鸢知道,并非所有对自己的好的人,都是值得信任的。
给她下毒、让她目不能视的事情,是他做的。
和她同生共死的刘御史,也是死在这个人的刀下。
更不必说今夜北城青衣坊中,那些葬身于火海的无辜百姓。
祺王所做之事,虽然无伤她的利益,却是天理不容。
今夜一见,手足之情已然灰飞烟灭。
自此之后,就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了。
“王爷,王爷!”
稳婆惊喜地从房间里跑出来:“生了,生了!是个小皇孙!”
喜悦的声音打断了沈鸣鸢和他的对峙。
祺王浑然未觉,只定定盯着沈鸣鸢看。
沈鸣鸢却冷笑一声:“沈青枫,皇嫂分娩,大好的日子,我暂且不和你闹得太难看。”
一边说,她一边用可以杀人的目光看向江东,警告一般:“江东,我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秦素问若是有事,你得陪葬。”
她跟在稳婆的身后,朝着房间走去:“我不管你是飞龙卫还是什么,我沈鸣鸢要杀的人,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
产房一片慌乱。秦素问在外间写好了药方,递给丫鬟,嘱咐哪些药先煎哪些药后下。
看到祺王和沈鸣鸢进来,她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些惊讶的神色。
祺王看都没看众人,急急忙忙奔向产房。
沈鸣鸢却和秦素问彼此对视了一眼。
她朝着秦素问轻轻点头,秦素问浅浅地笑笑,谁都没有多说话。
沈鸣鸢这才进到里间去。
纱帐放下,却难以掩盖房间里的血腥味。
下人们忙碌地收拾,孩子身上的胎脂刚刚被洗去,被乳母用襁褓裹好了,送到祺王的身边。
祺王坐在床边,隔着纱帐沈鸣鸢看到祺王妃躺在他的膝头。
两个人小声地说着话。
沈鸣鸢虽然曾经为梁三娘接生过,但是梁三娘毕竟是习武之人,身体强健,还没出月子就已经活蹦乱跳了。
祺王妃是娇柔之人,生完孩子几乎没了半条命。
沈鸣鸢远远看着,见她状态还算好,打算转身打算离开。
一回头,看到沈青枫靠在外间的门边上。
朝她露出一个安慰一般的微笑。
这一个晚上沈鸣鸢经历生死,拿到了柳皇后的长命锁和司徒信存放桃花的荷包。
她来不及消化这些。
她觉得自己是个坚强的、所向披靡的人,看到沈青枫的时候,她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委屈。
她站在里间的门口,沈青枫站在外间的门口。
她忍不住说:“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