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榆出生的第三个月,在他的百天礼上,柳皇后送给他一枚长命锁。
不管宫里还是民间,每个出生的孩子,都会得到一枚长命锁。
沈鸣鸢却没有。
她曾经去问她的母后,她为什么没有长命锁。
柳皇后只是很凉薄地看她一眼,说:“这世间的很多东西,都不是非要拥有的。”
于是她又去问英妃。英妃娘娘摸了摸沈鸣鸢的脑袋,将沈青枫的长命锁交给沈鸣鸢。
她笑着说:“以后这个就是阿鸢的了。”
沈鸣鸢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知道她在故作轻松。
她没有属于自己的长命锁,就如同她没有属于自己的母爱。
这二十年,她已经经历过所有的委屈和难过,已经可以平静地接受这个现实。
却未想到,在这样一个夜晚,在柳家大厦倾颓的当口,柳皇后给她送来了迟到二十年的东西。
她走上前,瞥了老杨一眼,很平静地说:“杨叔,放了他。”
“殿下……”
沈鸣鸢抬高声音,又说了一遍:“放了他。”
短刃被撤去,沈鸣鸢走了两步,停在柳如玉的面前。
近在咫尺。
柳如玉伤得有些重,又跟司徒信交手半天,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血色。
只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沈鸣鸢晃了晃手里的长命锁: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话吗?”
柳如玉摇头。
沈鸣鸢冷哼一声:“凭借这么个破玩意,她就打算让我不追究柳氏一族的罪责?”
柳如玉很难得地叹了一口气:“她没有打算让你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她只是让我把这个给你。”
沈鸣鸢攥了攥拳头,摸到了手心里的那方荷包。
她的心中好像空了一块。
她说不清眼下是什么情绪,她只是很希望身边能有一个肩膀让她靠一靠,很希望身边有一个人能听听她说话。
像曾经在李虎的寨子中安慰她那样,可以告诉她,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他却不在。
只有这方小小的荷包证明他曾经来过。
她再次攥紧荷包,好像攥紧了司徒信的手。
摒除了那些杂念,重新看向柳如玉。
“你走吧。”沈鸣鸢说。
老杨出言阻止:“殿下,不能放他走……”
沈鸣鸢却抬起手掌,没有让他说出后面的话。
沈鸣鸢转过脑袋,看着老杨:“杨叔,母后她并不打算再做些什么。他们的罪孽,自有朝廷审判,让他走吧,没有关系的。”
老杨不甘心地瞪一眼柳如玉。他不明白为什么沈鸣鸢会因为一枚长命锁而放过柳如玉,但他还是听从了她的命令。
他往边上退了两步,给柳如玉让出一道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