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皇后因为言行失德,有失天下表率,被罚栖凤宫中思过。
连手上的凤印都由宁贵妃亲自管理。
宁贵妃想了两日两夜,也想不通为什么。到第三天上,她把祺王叫进宫里来。
他这个儿子,从十三四岁上开始就不跟她说实话。
母子俩在大榕树下对坐了两个时辰,从旭日初升坐到艳阳高照。
祺王就当了两个时辰的谜语人
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宁贵妃只能关上门自己琢磨。
从艳阳高照,琢磨到夕阳西下,她终于勉强说服自己:应该还是因为在宫宴上冲撞了陛下。
待到半夜的时候,她从梦中惊醒,又觉得这个结论不对——这何异于皇后因左脚先迈进门槛而被责罚呢?
她懵懵懂懂,迷茫纠结的这段时间里,他那位宝贝儿子祺王殿下,已经在朝里朝外走了一遭。
江东在暗他在明,几位官员的府邸走一圈下来,他就已经打听明白了。
沈鸣鸢去兖州,并非单纯代天巡狩,而是趁着汛期未至,查访河堤的修筑情况。
兖州在黄河下游,泥沙在这里聚集成地上悬河,一到夏天暴雨的季节,就有溃堤洪害。
年初的时候,钦天监那里就已经算出,今年夏天雨水丰沛,多地可能都有涝害,兖州自然首当其冲。
这是表一层,还有里一层。
兖州是柳世奇发迹的地方。
柳氏宗族势力庞大,柳世奇一开始只是其中的旁枝。他考中进士之后,被下放到了兖州南鼓县做县令。
后来又一路升迁,做到了兖州知府。
这才在柳氏宗族中展露头角。
以至于后来调至京中,一路青云直上,入主内阁,成为权倾朝野的首辅。
沈鸣鸢刚刚和柳后撕破脸皮,又在这个时候被派去兖州,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晚饭过后,祺王妃在院子里打理葡萄架,他摇着折扇在石桌旁边看。
目光落在妻子日渐丰腴的腰身上,他露出一个微笑。
——小丫头。
他想。
——兖州那地界可不太平,常有山贼水匪出没,你可得全须全尾地回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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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鸣鸢睡得懵。不过她看到刀的时候,就瞬间清醒了。
这几乎已经是下意识的习惯,铭刻进了她的血脉里。
这一行四人轻装简行,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即便遇到劫道的草寇,也都面不改色。
老杨勒住马,程云秀已经抢上一步,将凤尾刀横于胸前,护住几人。
唯一不擅长正面应敌的司徒信,警惕地抬起头,看四周围的景致。
这一路他虽然坐在马车里,但眼睛却一直在窗外,时刻关注着周遭的景物。
脑子稍稍转了转,他问老杨:
“兖州城北一百里?”
老杨点头。
他的嘴里叼着根稻草,此时“噗”的一声,啐在路边:“再往前五里地,就是南鼓县城了。”
南鼓县……
听到这三个字,沈鸣鸢的脸沉了下来。
这不就是柳世奇二十几年前做官的地方吗?
她半个身子在车外,警惕地打量这几个山匪。
当头的一个瘦子,手里扛着一杆锄头,故意作出一副凶巴巴的表情,来到他们的面前。
“此山是……是……是我开……”
“你开个屁!山是朝廷开的,路是朝廷修的,你占山为王,脸皮倒是厚得很!”
他说话有些结巴,拦在马车面前,磕磕巴巴地说打劫的贯口。程云秀没等他说完,已经开口骂了回去。
凤尾刀出鞘,她挽了个漂亮的刀花,吓得结巴往后退了两步。
“你、你、你不要不……识好歹,我们老、老大可是……这地界头……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