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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第三十二章 瓷器(1/2)

贺酒被文灵姐姐牵着回内营,文洋哥哥帮她抱着小虎服和小豹服。

文灵到现在心里还悸怕得厉害,“那雍国人真是可恶,眼神也不好,假乌龟也看不出来,真有这么大的乌龟,轮得到他第一个发现。”

文洋忙往前努努嘴,文灵见了,朝本就不会吵闹的小七殿下竖了竖手指,悄悄抱起小殿下这,绕道走,从营帐后头潜回酒酒营。

但四殿下的父亲萧国主并没有打算回避众人,训斥声直接就透进了营帐里。

“让你练武,成天鼓搞些什么东西,兵书堆在箱子里,一卷没翻过,弓马骑射样样不行,你看看你昨夜都猎到了什么,空着手回来,你不需要反思么。”

“练武好有什么用,爹爹您带兵打仗可以,但母亲会任命你为大将军么?并且在儿臣看来,母亲对您,与对裴叔叔的态度相比,有大约一尺的差距,因为裴叔叔绝对没有谋反的机会。”

“当然——爹爹您也没有。”

萧凛盯着语气沉稳平和的小孩,脸色黑沉。

要说他不聪明吧,还能知道贺麒麟那人,把他们从地牢里放出来,是因为他们已翻不出水花。

她对所有人态度一惯冷淡,但纵然都是冷淡,也是有区别的,显然她见到没有野心的温云铮,庄云锦,裴星裴凡,态度会稍稍温和一点。

哪怕他早就歇了想当政的心思,贺麒麟压根也不会关心。

可见男子汉大丈夫,倘若想要得到什么人,做什么事,是绝不可失去权势地位的,一旦失去,将一无所有。

他这辈子已难更改,并不希望儿子将来也这样。

但看这小子的样子,八成是悬了。

萧凛越想,越是黑沉了脸,乌云压城,“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志在四方,你想像你爹我一样,将来遇见喜欢的女子,也不能娶她为妻么?”

贺白白手里握着一只机关鸮鸟,“爹爹你别太贪心,虽然你连名份都没有,但你得知道天下多少男子羡慕你。”

他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并不觉这有什么不好,“而且将来儿臣要是遇见同母亲一样厉害的女子,不娶儿臣儿臣也能接受。”

萧凛听得眼前发黑,又安慰自己孩子还小,屁事不懂,冷静了片刻,缓声道,“你如果想像裴宗主一样,成为群侠之首,必然也需要好身手,机关术,在裴宗主那儿,不过锦上添花。”

贺白白看自家爹爹好几眼:“倒是第一次听父亲您,对裴叔叔有如此正面的评价,往常爹爹你是十分不屑裴叔叔的,现在有用,就客气起来了,不觉得虚伪吗?”

“你——逆子——”

萧凛不断提醒这是自己的儿子,不能锤爆他的狗头,“就你现在这个文墨不通的脑袋,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身体,将来能干什么,你就在这练,什么时候能把这块石头推动了,什么时候去休息。”

说罢,阴沉着一张眉星目朗的脸,翻身上了马,往山林里去了,再不去发泄一通,他会被这逆子气死。

贺白白看着面前原本用来拴马的巨石,伸手推了推,纹丝不动,围着转了一圈,拿出随身携带的本子,重新跪下来写写画画,估算石头的重量。

文灵藏在帘幕缝隙后看了好半天,拍了拍胸脯,“幸亏四殿下是皇子,不然肯定要被萧国主痛扁一顿。”

文洋连连摇头,陛下朝务繁忙,教养孩子的事情交给了皇子们各自的父亲。大殿下,二殿下还好,三殿下浑起来,直呼其父的名字,撒泼打滚无所不及其用,六皇子殿下,十皇子殿下有样学样,都喜欢在地上打滚。

现在四殿下对萧国主说的话,放在寻常家庭,是绝对要请家法的程度。

尤其萧国主,曾为一方霸主,天下有几个人敢这样跟他说话,这会儿估计是被气得不轻。

现在四殿下正跪在砂石地上,摆弄着被摔坏的鲁班锁碎片。

文灵看了眼雾沉沉的天,“那么块大石头,四殿下那么个小身板,怎么推得动。”

文洋叹气,“跟身板没关系,四皇子已经是几位皇子里略高的了,只不过不习武,身体和力气自然比不上其它四位殿下。”

文灵可羡慕了,“有根骨却不学武,这就是暴殄天物了,难怪萧国主着急。”

两人感慨着,转身时才发现,小七殿下竟然没有过来看热闹,而是自己拎着热水把澡盆子都装满了,崭新的衣服鞋袜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边,现在正在切沐浴用的豆荚,混着香草一起捣碎。

小身影时不时起来,取一点什么东西加进澡盆里,忙碌,又透着快乐。

文灵都被逗乐了,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的,小殿下忽然爱上了洗澡,以前也爱干净,但没有像这样的,每晚上睡觉之前,必须要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

沐浴用的香氛花瓣,也是每天休息的时候去采摘的,洗澡,养护头发,可是小殿下每天都要考虑的大事。

带小七殿下是很轻松的,尤其小七殿下学会更衣,洗澡,自己收拾衣衫鞋袜以后,连李固都彻底闲下来了。

文灵刚想说话,外头轰隆声响,大约是要下雨了。

不由又往营帐外看了看。

四殿下性子似乎是倔,萧国主都没说让他跪着,现在却又回去跪着了,那可是石子滩,连平地也算不上,跪得久了,膝盖也废了。

好在三皇子殿下似乎也没有去看武比,谢家家主领着三皇子殿下出来了,“先回煎煎这里,跟煎煎一块玩罢,快要下雨了,你父亲那里,等下叔叔与他说。”

贺白白行礼道谢,“谢叔叔不必管儿臣,待儿臣推动这块石头,再回去,儿臣身体好,淋雨也没事。”

小孩脊背挺得笔直,正看着石块沉思,很快就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谢怀砚无奈,这几个孩子虽然来路不正,但眉眼间总是有她几分影子,总狠不下去手像父辈教育他们那样教育孩子,导致一个个长歪,无法无天,根本不听大人的话。

七岁了,贺煎煎连文章也读不通,会的那些字,还是先前为了能听懂鲁鲁说的话,特意下了几日苦工,最近鲁鲁不见了,小七又不读书,贺煎煎是彻底没有紧迫感了。

现在要帮贺白白推石块,被贺白白拦住,两人争执起来,贺白白还算冷静,贺煎煎却是吼得整个营地的人都听见了。

“怎么推不都是一样,有什么区别?我懒得管你,还是小七比较好!”

说完,见酒酒营外没有宫女侍从守着,知道小七弟弟也许在,也就不管自个老爹还有四弟了,欢呼了一声就往酒酒营去。

被嬷嬷拦在外间,硬要往里去,“我也要洗澡,我跟弟弟一起洗!”

贺酒在里面,紧张到不会说话,赶忙加快速度冲了水,从澡盆里踏出来,也是先用巾帕裹住自己,窜到榻上,在被子里擦水渍。

李固就堵在屏风隔断口,讪笑着问三殿下好,又感谢三殿下差人送来的浆果。

贺煎煎听出来了,李嬷嬷不想他进去,够着脑袋朝里面张望,“小七,要哥哥给你擦背吗?”

贺酒被吓死,藏在被子里赶忙把衣服穿起来,“不,不用了,我已经洗好了,三哥哥稍待,马上就出来了。”

贺煎煎应了一声好,又想起另外一个笨蛋弟弟,跑到门帘边,探出脑袋去看。

天上乌云越堆越多,他不读书也知道,马上要打雷下大雨了。

贺酒跑出来,有点担心,“要下雨了,娘亲会不会被雨淋到,要不要去给娘亲送伞。”

贺煎煎就从没操心过这种事,看天上乌云越堆越低,“武场有那么多人,还有山蓝老叔跟着,母亲怎么可能淋雨,但是贺白白要淋雨了!”

贺酒脑袋用干净吸水的巾帕裹起来,也跟过去看,是四皇兄。

贺煎煎有些恼火,“我说我帮他推,他就说要用除了武功之外的办法推,坚决不受武学的好处。”

“要下大雨了,就让大雨把他淋湿,等下武考散了,所有人都得知道他被萧凛罚站,真是笨!”

贺酒张望了两下,那一块石头比四皇兄的身高还高一些,又粗,成年人能推动,对小孩子来说,就困难了。

但是看看体量,又没有大到像山一样重。

贺酒捧着手,想了想,先把头发搓干,然后自己束起来,“哥哥可以去找禁军叔叔借三根铁枪吗?”

贺煎煎呆了呆,“干嘛用,小七你也要习武吗?”

贺酒是想习武的,不过现在她有别的用处。

贺煎煎冲到禁军统领元呺身边,点了下另外两名禁军,“把你们的武器给本殿下用用。”

元呺正想着是不是派人把消息送去给山蓝,毕竟四殿下尚年幼,这么跪在石子滩上,时间久了恐怕会伤了膝盖,蓝侍中是陛下身边伺候的人,也会劝人,说话比他管用。

现在三殿下带着小七殿下来,想要铁枪,元呺一下就明白他们想做什么了,夸赞了一句,“三殿下当真聪慧。”

贺煎煎往后指了指,“是小七弟要。”

元呺讶然。

贺酒脸涨得通红,连连摆手,躲在三皇兄背后,看铁枪明明很重,三皇兄却稳稳抗住了,不由惊呼,“三皇兄好厉害!”

贺煎煎刚觉得重想指挥禁军搬过去,这下看着弟弟亮晶晶的眼睛,也不要人帮忙了,自己扛起来。

贺酒赶忙在后面帮忙。

元呺收回了要帮扶的手——显然谢家家主想让三皇子将来有一争之力,但很明显,三皇子殿下将来要真做皇帝,恐怕极容易变成昏君的。

看看现在,就迷失在小七殿下一声接一声的皇兄里。

禁军用的铁枪都是乌铁锻造,有细一点的甘蔗杆那么粗,贺酒要三根,是因为这种乌铁锻造的铁枪,相对偏柔韧,担心一根硬度不够。

三根捆绑起来,就是一根完美的撬杆。

她和三皇兄搬来一块半大的石块,当做支点,两人试了三次,大石头就动了。

虽然还没能把石块撬得翻个盖,却已经证明这个办法是有用的。

贺白白亲自试了几下,惊为天人,举一反三,去膳房找来了一根扁担,绑在铁枪这头,挂了一个箩筐,往里面堆放能抱得动的石块,没过多久,那个大石头就滚出去了。

贺白白连续试了几次,不断更换支点的位置,增减石块的重量,把结果记录到本子上,编号标注。

没有具体的命名,但贺酒看明白了四皇兄绘制的图样,是力和力臂的转化关系。

四皇兄已经摸索出了规律,还有了计算参数数据。

紧接着又试了试铁枪,觉得韧度不够,转而去砍了根竹竿来。

然后他就用竹竿做了类似投石器的弹射装置,在一众禁军侍从惊慌失措的喊声中,把自己弹射到了河对面。

虽说摔在草丛里,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把禁军,少府司官员全都吓来了。

贺酒要被吓死了,也跟着跑过去,见四皇兄拍拍泥土爬起来,没被摔坏,才又安心下来。

贺白白也不管大家魂飞魄散,从桥那头跑过来,直接跑到小七弟面前,一把握住小七弟的手,眼睛里像装着太阳一样热烈,“小七弟!皇兄比不过你,你是怎么想到的。”

贺酒被大家围着,尤其被围着还要被四皇兄紧紧抓着手,更是脸红到爆炸,只想回答完问题,赶快逃离这里,“这……这个是很常用的,工坊里的匠人们都知道。”

贺白白一震,像是被雷打到了天灵盖,“是了,我成天待在宫里,是学不到什么的,我也应当从工坊做起,先从已经知道的机关算学开始。”

说完就回白白营收拾东西,要先回京城了。

他是皇子,一心想要走,少府丞说干了口水,禁军统领元呺也劝,劝不动,便也拦不住他,只得派人去寻山蓝,又安排了禁军侍从,先护送四皇子殿下回去。

侍从萧无苦着脸,“那国主怎么办。”

贺白白看了看山林,“我已经用行动证明,不用轻功,也能不沾湿鞋底过河去,爹爹没有理由在拦我。”

萧无便感受到了与流火一样的凝噎,不沾湿鞋底,但有可能会摔成两截吗?

但也知道多说没有用,四殿下平时话不多,但脾气倔,劝也是没有用的,只不断用目光看向三殿下,期望三殿下能劝劝。

贺煎煎:“你是四弟的侍从,不是萧叔叔的侍从,应当坚定地支持四弟,你看流火,就从不对我说不。”

萧无跟流火同时抽了抽嘴角,无语至极。

再说三殿下巴不得天下的孩子都不上学,又哪里会帮忙劝四殿下。

贺白白东西本就不多,重要的都是些他带来的机扩,这会儿走到枣红马旁,临走想起来,朝禁军统领元呺拜托了一声,“请将军给我爹爹送把伞,免得他淋雨生病了,谢谢了。”

说完,拍马走了。

元呺哑口无言,也不知四殿下这算不算孝顺。

贺酒笨嘴拙舌,几次想劝,都因为酝酿时间太长,错失了机会,看四皇兄当真骑马走了,心里忐忑不安,等傍晚用膳的时候,听见营帐外萧爸爸暴喝问四皇兄去哪里了,她几乎要被吓死了。

谢怀砚朝局促不安的小孩温声问,“小七你愿不愿意读书习字,愿意的话,可以拜我为师,日后我教你。”

贺煎煎先高兴地扬了扬手里的羊肉串,“以后教弟弟,就不会撵着教我了。”

贺酒当然想学,她在后世学的知识跟这里不一样,到现在她都还是半文盲,像经常跟着三皇兄的卢晟,齐修他们,都是三四岁就开始作诗了。

她对诗词歌赋可谓是一窍不通,这里也有很多古籍是她没学过的,听说仙女妈妈都读过,她就想学。

可她只能活到六岁,就像仙女妈妈说的,无论教她什么,都是浪费,谢叔叔费心教她读书,都是白费心血。

贺酒给谢叔叔道谢,摇头拒绝了,光是能读会写的话,她可以自学。

想着晚上的计划,有些发闷的心情又渐渐好了起来,听萧爸爸在外面谁帮四皇兄搬走石块的,声音发沉,她害怕,最后还是走出去了。

她觉得四皇兄应该听萧爸爸的话,但是又觉得四皇兄想精研物理学也很好。

所以现在分不清楚谁对谁错,连替自己争取的根基都找不到。

贺酒忐忑地道歉,“对不起,萧爹爹。”

萧凛:“……”

“没关系,贺白白不服管教,也不是一天两天,他性子倔,小七不帮他起来,他能跪一夜,腿也废了。”

元呺看得哑口无言,萧国主声音不可谓不算温和,大约是担心过于伟岸的身形给小孩造成压力,甚至还在小孩面前半蹲下来了。

刚才脸色阴沉目光阴鸷山雨欲来的模样呢。

不过小七殿下格外乖巧软糯,喊他元叔叔的时候,他也是想蹲下来跟他用叠字说话的。

更不要说,还喊对方爹爹。

萧凛想给小七看看根骨,小孩看起来比其它几个小崽子瘦小很多,练武可以强身健体,却被小孩身旁的嬷嬷拦住了。

萧凛目光微寒,“本王给小七看看,他适合什么样的武功。”

李固后脊梁骨发凉,讪笑着行礼,“多谢萧国主,先前已经请陈神医看过,小七殿下福薄,并没有武学根基。”

萧凛诧异蹙眉,“怎么会——”

李固不敢再停留,屈膝服了服,抱起小殿下,示意文灵快些走,带小殿下回酒酒营了。

回营后贺酒被带着去洗漱,洗完就坐在榻边的小木桌旁写字,听着文灵姐姐责备李固阿姨刚才不应该说得那样直白,心脏不由也闷痛起来。

一千个人里面有一个人会拥有武学根基,但哥哥弟弟们都有,只有她没有。

文灵端着灯火进来,见小殿下又在写‘日记’,不过写字速度比平时慢很多,知道肯定是把李嬷嬷的话听进去了,想着怎么逗小殿下开心,听得外头有行礼问安声,忙道,“陛下回来了,小殿下快来看看。”

贺酒眼睛亮了亮,跑到帘幕边,看仙女妈妈进了营帐,过了一会儿宫女姐姐也退出来,再没有人进去,顿时在心里呜呼了一声,妈妈忙完了。

贺酒就忘了刚才的事了,重新洗漱好躺到榻上,等李固阿姨文灵姐姐都歇息下了,立时挣出小白团,出了酒酒营,从被微风吹开的帘幕下钻进去。

妈妈正在营帐中央的案桌前,提笔写字,也许是在批阅奏疏。

营帐很大,被水墨屏风将营帐分成了前帐后帐,屏风上绣着江山舆图,广袤的大魏土地外,另有淡色的雍、靖两国的舆图。

前帐里并没有什么摆件饰品,显得空旷宽敞,左侧靠边的地方放着剑架,挂着一把长弓。

贺酒知道这把弓,轩辕弓,雕翎箭,是妈妈常用的弓。

弓身是玄黑色,月光洒在上面,泛出锋锐,沉冷又威风。

昨晚上妈妈肯定就是用这张弓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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