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超大骂一声,总算是把人赶出了院门。
转回身,院里西北王的两个内弟,还有王妃本人都已经站到了院中。
拎着大扫把撵人多少有些不雅,潘超紧了紧喉咙,两眼盯着地面,假装谁也没看见,梗着脖子往自己的偏房里走。
距离那姑娘五步远。
“今日多谢大人出手相助!”
潘超楞了下,这才看清这女子的长相,面若玉盘,柳眉薄唇,很温柔的长相,他愣了下,朝着西北王妃施了个拱手礼,一言未发,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姜黎问道:“小六,你还好吗?”
柳姑娘脚下一动未动,神情哀伤至极,湿润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姜姐姐……”
姜黎见了她这样子,心头又酸又涨,“小六,我在!”
柳姑娘说:“我没想二嫁,我当初嫁给王浩,他也不是官,他……他怎么能这么说我!”
姜黎敛了敛心神。世间男儿皆薄幸这样的话,她没直接说出口,旁边燕小春他们看着姜黎做了个口型,姜黎袖子下的手朝他们勾了勾,叫他们回房去。
短暂缓和了些许,她道:“她可能也是一时情急口不择言吧!”
瞧今日的架势,王浩是不会轻易罢休的,姜黎问道:“小六,这是你们夫妻的事,日子还得要你们自己来过,鞋穿在脚上,什么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柳姑娘抬起朦胧泪眼看着她。
姜黎说:“所以……你不用顾忌我,即便你马上收拾行李,跟他回去我也不会说什么的,也不会对咱们之间的情谊有什么影响。”
“我始终都是站在你这边的,知道吗?”
轻声温柔的几句话,惹得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柳姑娘摇了摇头,“不,我不会跟她回去!”
摆在眼前的已经是个熬人一生的深坑,她好不容易从那些鄙夷、算计里跳出来,哪能轻易回头。
柳姑娘与王浩是否真的合离,姜黎放任着没管。
围剿倭寇势在必行。
但出兵却突然搁置下来,原因是潘超在金陵府衙住下的第二天,自己跑去城里游荡了一整天,到了晚饭的时候,当着一屋子人吃饭的当口,把林之绪叫走。
当夜,书房的灯燃到子时。
第二天,姜黎脸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刚洗了一把脸,就被自家男人拉到金陵衙门的书房。
一进屋,白亭云汪曾宪、陆诤,还有潘超竟然都在。
潘超见到西北王妃的第一眼,就诧异得不行,他们今日是来商议海上剿匪出兵的,怎地西北王又把他的媳妇给叫过来了。
桌案上铺满了一块,黑黄斑驳的棉布,像是谁穿了俩月没洗的内衣。
走近了闻,还有一股无法忽略的汗水馊臭味。
姜黎还没说话,向来矫情到要死的白亭云,毫不留情地嫌弃说:“西北王,您一大早,早饭不让吃,就叫我们来围观一块臭抹布?是想恶心了我们直接省了吗?”
“……”
“…并非是想省粮食。”林之绪风度不变,唇角微弯地说:“表哥,你仔细看看这可不是普通的臭抹布,而是千金难换,万金难求的破抹布!”
轮椅被换下,白亭云拄着拐慢慢挪动到近前,“有味的抹布而已,怎就叫你说的还千金难求,难道他还是前朝娘娘包了浆的裹脚……布?”
话语骤然停顿。
白亭云两眼从靠近桌案的那刻起,就迸发出不可置信的光芒,“这、这是大宴海域全域图!”
屋内其他几人纷纷围住了桌案,皆是被震惊的说不出话,再没人嫌弃这块布到底是擦脚的,还是擦桌子的。
林之绪说:“大宴先祖马上开疆,朝廷百年更迭,早已经重文轻武,海防向来没那么重视,海防图还是沿用的前朝,有许从前没有标注的地方,海岛、暗礁群、潮汐涨落的使臣,这里面都有详细标明。”
“潘大人在绘制此图时,走访了海岸线数十个村子。”他指尖在图纸上点了点,“虽然只有两个省份还海域面积,但却大大减少了从大宴抵达倭国的变数!”
抵达倭国?
所有人闻言愣住。
陆诤先一步开口问道:“殿下您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