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人与江叙平在吴州时就是老熟人。
但江叙平很明显的没怎么愿意搭理他。
“道安兄,此次钦使你为主,我为辅。”夜里江叙平坐在火堆旁说,“想来你也听说过,我出身江南豪族,家里的漕运生意跟阉党牵扯颇深,此次堤坝被毁一事,我大哥恐脱不开干系。”
曾道安眼红映着火光抿唇不语。
江叙平继续道:“此番请求太子殿下,其实还有些私心。”
“什么私心?”曾道安抬眸问他。
江叙平惨笑一下,“家宅内斗,道安兄对此应当不陌生。”
“你是想着借着堤坝被毁一世,夺回江家漕运?”曾道安问。
“也不尽然吧。”
前二十年江叙平被压制的太久,心中仇恨根深蒂固,他道:“我想要那对母子死,可一想,他们若是被朝廷按律法惩治,一刀砍了又觉得心里不甘心。”
曾道安挑眉浅笑,手中木棍拨了拨火光,“我方才还以为你要说,审案过程中涉及到你的本家,会叫我网开一面呢!”
“没想到,竟是我多想了,你比我想的还要狠多了!”
永州曾家,大宴第一世家,其族中子弟何止上百,世家资源掠夺,向来阴暗残忍,江叙平回以曾道安同样的笑。
他道:“打蛇打七寸,一击必杀,这不也是太子殿下所需要的么?”
修整了大半夜,天将微微亮时,前方马蹄声震动。
由远及近,半刻钟功夫,一个少年从马上跃下。
“小春?”
江叙平惊讶。
跑了一夜燕小春浑身沾满露水,他朝着江叙平咧嘴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到曾道安手上,“曾大人,我家大人预料到你们会在这几日到镇江,他叫我过来送信。”
拆开信封,曾道安扫了几眼,蹙眉道:“江兄,之绪叫我们不必先到金陵衙门,让我们三日后在清河县河岸登岸。”
江叙平略微思考了下,摇头轻笑,“他既能让潘超这样难啃的骨头,在京城弄出来扳倒王挺的机会,叫我们三日后到清河也必然有他的打算。”
“若不然他也不会算的这么准,今日就把信送到你的手里!”
金陵织造局门前车水马龙,前阵子传言失踪的镇守太监白亭云二十七岁寿辰,大半江南的贵人汇集在此。
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在院子外面都听的真切。
姜黎与林之绪自然也受邀在列。
织造局内高鹏云集,之前的礼物流水一样往里送,林之绪这种五品的知府,只能坐在院子最角落的一桌。
有了上次抢了江家的经验,姜黎现在看值钱的东西都手痒,她扮成男装坐在林之绪身边,轻声道:“你说,这个姓白的会不会比江家还有钱?”
林之绪目光集中在院中一桌上,听了他的话视线收回,“应当差不多……据我所知,白亭云生活奢靡,贴身一应器物皆是最上等,好像连擦脚的帕子都是苏绣的。”
“那么值钱的东西拿来擦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