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情形,毫无疑问让场中景象变得更加可怖。
噔噔~
说来话长,可这一系列变化实际上加起来也不过几十息功夫。
那北面杀来的骑军速度很快,几近每次眨眼过后,都能感觉他们的轮廓在明显变大。城下数千賊军眼睁睁看着甲骑逐渐放平骑枪,直挺挺朝自己刺杀而来。
骑兵高大健壮人人披甲,战马同样都是最顶尖的戎马,负重之下马蹄每一次踏击都
沉闷无比。
賊兵们听从将令,举起钉耙农具面向这扬起阵阵尘土的铁骑。
他们心跳加快,喉结蠕动,浑身都在颤抖。并非是有多顽强的战斗意志,賊军也谈不上什么纪律,完全是官军骑跨高头大马,自己就算是没命狂奔……那也跑不掉啊!结阵虽然大抵也是死,但多少还有一线生机,尽管还是渺茫。
噔噔噔~
随时间一息一息的流逝,官军甲骑愈来愈近,那蹄声也越来越响。
战马举蹄,重重踏下,那一次次的砸地仿佛不是叩在黄土上,而是叩击在賊兵们的心中。
大地在震颤,杂兵在战栗。不少人已经抓不住农具控制不住双腿,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旋即裤裆一阵温热……
竟是直接吓尿了裤子。
“妈啊!我要回家!”
不知誰凄厉大叫,不知誰领头逃跑,松垮的賊阵顿时四散开来,一个个杂兵用尽吃奶的力气甩腿狂奔,此刻在他们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便是死都不想面对这铁骑!
哪怕被骑枪贯穿后背被活活挑死,他们也不想站在原地等待死亡。
那种恐惧感,比死亡本身更加可怖。
“结阵!快结阵迎敌!”
“逃什么?官军骑军冲来,尔等如何逃的掉?快快结阵迎敌,方才有一线生机啊!农人杂兵都敢列阵迎敌,莫非尔等陷阵精锐还不如他们!?”
直至此刻,梯上的精锐賊兵才刚刚攀下一半,然而他们一落地就无视周恺,转身径直朝远方遁去。
副将见状勃然大怒,抽出长剑当场斩杀三人。可尽管这样依旧无济于事,那些侥幸撤下城的亲兵不说话也不反抗,躲开周恺就朝远方遁去。
周恺还欲劝说,忽闻身后传来惊惧哀嚎,他一回头顿时面色惨白……
官军甲骑已至百步之外,依稀可以瞧见那前列骑士眸中的不屑。
而己方军阵呢?
已经散了。甚至还没交锋,三四千杂兵组成的军阵已是一片混乱,几乎所有人都在忙着逃命。有的往南跑,有的朝东西两面狂奔,密
密麻麻的人群杂乱无章,眨眼功夫就有不少人相撞摔倒,旋即被慌乱的同袍们践踏而死。
很滑稽,官军还没上来,死在自己人脚下的就超过了百人。
“跑什么啊!?”
周恺惊惧非常,咆哮道:“刚刚不跑现在才跑,尔等都失心疯了么!?”
“快快结阵,快快结……啊!乌合之众啊!悔不听大王之劝啊!”
不过两句话落下,甲骑已杀入溃军之中。身披袖筒铠的重装骑兵堪称时代的巅峰战力,突杀进落荒而逃的杂兵中,宛如猛虎入羊群。本算是一次性的锐利骑枪也可以反复使用,因为賊兵无甲无袍,单薄的麻衣起不到任何防护作用。
不受力,骑枪自然不会形变。
甲骑只需将长枪平举,就能轻松贯穿溃兵的躯体。血肉之躯何其脆弱?被惯性赋予巨大动能的骑枪一掠而过,往往就能撕裂开大块血肉。血雾飘散……
倒地的是惨不忍睹的残尸。
骑兵排成锥形阵,就似一柄尖刀,狠狠扎进混乱的溃兵之中。他们左右突击,不断分割包抄,将溃兵一片一片的从战场上抹除。
这支训练时间将近半载、几乎掏空整个朔方所有良马组成的重装甲骑,在自己的首战上大显神威,杀得溃兵鬼哭狼嚎。
“乌合之众,真乃乌合之众也!”
此情此景叫周恺目眦欲裂,却也无能为力。战局演变到这地步,便是白起再生韩信附体也无济于事。
“将军,快跑吧!”
“再晚就来不及了!”
亲卫上前规劝,周恺也没再度拒绝。他翻身上马,就要朝渠帅凌从刚刚逃亡的方向遁走,然而此时一支箭矢呼啸而来,精准的扎入了他的后颈。
扑腾~
连惨叫都没能发出,这名试图力挽狂澜的副将顿时倒地身亡。
“将军!”
“不好!将军死了!”
“还愣着干甚?快跑啊!”
马旁的亲兵们见到主家身亡,一个个悲痛万分,边转身逃亡边哀声叹气。
当断不断必遭其乱……
主家若听大王劝告,何至于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