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降天罚,尔等皆退!”
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这一刻却带着一股与着年龄不符的冷漠之意。
更不要说在那黄纸被掷到半空后,原本盘旋在远处的乌鸦忽然俯冲过来,数量之多,几乎掩盖了日光,黑压压的一片。
所有人都惊呆了,惊恐的脸色泛白。
神罚?这就是神罚吗?这些乌鸦会过来吃人血肉,生生将人啄食而死吗?
恐慌漫延开来,众人尖叫抱头鼠窜。
林七言瞧准了机会,带着谢灵泽直接逃出了谢家。
他们跑得很远,路上谢灵泽身上的伤一直在冒血,可他像是感受不到一样,眼睛死死盯着林七言的背影,脚下从没落下一步。
后面发生的事情便模糊了起来,但林七言记得。
她把谢灵泽养得很好,那个少年被她拖出了地狱,会哭会笑,甚至会别扭的撒娇。
她教他学会了说话,教他分辨钱财,教他礼仪分寸。
可最后,她还是把他忘记了。
怪不得慈悲良善的佛子会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杀人。
他本来就从地狱而来,却逼着自己成佛成圣。
她被容隐带走后,他该绝望成什么模样呢。
林七言在那一瞬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那份伤心无关情爱,只是出自最为真切的怜悯。
耳边虚幻远离的祭祀古乐再一次冲击着她的灵魂,这一刻,好像和九年前那荒诞的一切都重合起来了一样。
不过有所不同的是,林七言站的位置,不再是祭坛之下。
她也变成了那个祭品。
空灵磅礴的曲乐达到了高潮,而后陡然平缓。
林七言撩开眼帘看去,果然见到一个苍白瘦弱的少年被簇拥着而来。
他眼神空洞,麻木得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般,披着白色祭祀长袍,清俊得像是一朵快要枯萎的小白花。
林七言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心里面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谢家不敢动现在的谢灵泽,只敢另谋出路,重新选出佛子,圣女。
他们如此执着,甚至费尽心力,大概是九年前吃到了甜头。
而且她记得,当初把谢灵泽救走的时候,他身上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甚至被剜了一些皮肉。
加上寒明寺那群和尚对他鲜血的贪婪模样,林七言大概能确定,谢寻他们耳后的黑桑葚蛊虫,应该是用谢灵泽的血养出来的。
只是应该只有谢家少数人的蛊虫是真的用谢灵泽的血肉供养,其他人明显要劣质得多,肯定只是仿品。
九年过去了,谢寻在害怕蛊虫会失效死亡,所以才这么不计代价的重新“创造”佛子。
林七言看着那个几乎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眼底的情绪沉浮不定。
在这场持续了数十年的血腥祭祀里,她师父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呢?
为什么他会成为谢家的贵客?
又为什么要将她和谢灵泽的那一段记忆抹掉呢?
而且即使到了现在,林七言仍旧记不太清她究竟是如何跟她师父走丢的,又是如何被她师父寻到的。
容隐瞒了她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