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间的隔阂稍微消散,却又不知道讲点什么好。
还是余清音先说:“你要不要喝点水?”
张敏心抿抿嘴:“是有点渴。”
医务室有桶装水和一次性杯子,余清音走过去按压开关,端过来:“能坐起来吗?”
张敏心其实还能提起劲,自己撑着床沿:“谢谢。”
余清音帮她拿着杯子:“不客气。”
到底都是女孩子,凑在一起的氛围明显好一点。
刘逸阳觉得自己在这儿格格不入,局促地瑟缩着,一颗心在继续躲懒和去晒太阳之间来回移动着。
余清音没有忽略他,也问:“你喝吗?”
刘逸阳手忙脚乱:“不用不用,我自己倒。”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连人带椅子又摔一回,一句脏话骂了半句。
余清音这次没笑,拽他一把:“你小心点,没事吧?”
刘逸阳就是骨折,今儿都不能再嚎一声。
他若无其事道:“小事一桩。”
小年轻就是嘴硬要面子,余清音可以理解,半信半疑问:“确定吗?”
刘逸阳很用力的点头来证明自己的健康,又觉得在这儿待不下去,想想说:“我归队了。”
他一个人回去,剩下的难免有偷懒的嫌疑。
但余清音不心虚:“敏心,我陪陪你行吗?”
张敏心很上道:“我还在昏迷不醒。”
说完眼睛一闭,直挺挺地躺好。
还怪幽默的,刘逸阳打包票:“我帮你们跟教官讲。”
他转身就走,剩两个女生瞎聊天。
其实大家住一个宿舍,开学以来倒也有过几次对话,只是加起来都没有今天多。
沟通是人类的桥梁,此刻架在她们中间,关系就有两分亲密。
趁着放学铃还没敲,余清音:“要不我先去打饭?”
待会人一多就麻烦了。
张敏心早就没事,说:“我们一起去。”
她有分寸,知道大家不熟,本来一整天就光添麻烦,现在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眼前人本来发白的嘴唇添了两抹红润,额头的冷汗被擦干净,看上去确实好很多。
余清音余光打量着,伸手扶她:“行,那你慢慢走。”
医务室在科技楼,后面就是食堂,几步路的功夫就能到。
排队的只她们两个人,余清音终于有时间可以看看究竟供应的是哪些菜。
她排除掉吃过的几道,抱着要给它们评选出一二三的精神伸手指:“阿姨,要炒豆角跟蒸鸡蛋。”
张敏心没什么食欲,只点一个素菜,筷子不情不愿地动着。
她的动作缓慢,更像是在逼迫自己进食。
小姑娘家家,怪可怜的,余清音很是关切:“外面应该有卖稀饭,我去给你买。”
食堂只有大米饭,人不舒服的时候还是吃点粥才实在。
张敏心手微微举着摆两下:“不用不用,我吃不下。”
要不是出于对粮食的尊重,她现在就像撂筷子。
这顿饭吃的,她看上去反而更加虚弱。
余清音把人送回宿舍后说:“你还是睡一觉吧。”
张敏心自己也犯困,顾不上讲卫生,在床上缩成一团。
幸好她睡的是下铺,不然爬上去都成问题。
余清音站在旁边看两眼,到走廊打电话跟班主任请个假。
还没正式上课,这两天的晚自习都在□□、歌和看抗战电影。
张建设寻思不来也行,很爽快:“行,你们好好休息,别到处乱跑啊。”
余清音讲完谢谢才挂,再进去看张敏心已经睡着。
呼吸匀称,还小声的打呼噜,听上去应该没大碍,只是走廊传来的动静,让她翻个身以示抗议。
一般这个点宿舍楼的人不多,因为下午放学后只有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就得去上晚自习,大家更愿意早早到教室。
余清音特意给舍友们留着虚掩的门,一直没人推开。
等晚自习的铃声传来,她才从里面锁好去洗澡。
对于破皮的伤口,这无疑是一种折磨,余清音只觉得双手火烧火燎的,更加想念洗衣机的存在。
可科技暂时不能改变她的生活,目前是劳动最光荣。
她只能在心里给自己鼓劲,硬着头皮把衣服拧干晾好,到走廊风干头发。
八月底的风里带着燥热,往人的心头火上浇油。
余清音坐在红色塑料小椅子上玩贪吃蛇,企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只是她什么游戏都玩得差劲,蛇没多久就撞尾巴。
死了又死的,谁看着能高兴。
余清音觉得很没意思,忽然发现今天的月亮很圆,带着朦胧的光,时而笼罩在云朵之中。
还没有高速发展的城市里,隐约可见星光点点,皎洁光辉如梦幻泡影。
上一次注视星空是什么时候呢?余清音不太记得。
可她觉得此刻的一切都很美,一颗心慢慢地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