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间听到什么声音，但又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又昏过去了，得加大剂量！”

意识在无边的汪洋里飘荡，好几次的浮浮沉沉，就像是在旋涡中被旋转撕扯的酒桶。她坐在桶中，为了不被大海吞噬，而拼尽全力。没有理由，只是心中的声音告诉她，沉下去就浮不上来了，不能在这里沉没。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上天终于垂帘了她的努力，风暴停下了。

她再一次苏醒过来时，看到的是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和一个逐渐清晰的影子。

“你醒了？看来是没有明显的排斥反应。这样也活下来，算你命大。”那个声音说着，在她的腿上做着什么，可以看到蹦起的电火花。

“这是...哪？”

“炼金城。”中年男人头也不抬的说道。他的声音，饱满又有磁性，还带着些沧桑和疲惫。

她松了口气，再次睡了过去。因为她知道，自己来对地方了。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病人。你的腿已经断了好几个星期了，炎症早就蔓延到全身。又在毒性环境中待了这么久，整个肺部坏死了一大部分。还有你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高烧，和并发症——”

“没干掉我，就没事。”

“就差一点点。不要觉得自己命硬，不过是运气好。觉得自己死不了的死人每年都数不完，要不是那些流亡者把你抬过来，你也跟他们一个下场。”

“你能治好？但我给不了你什么。”

“那就以后吧。先保下这条命，你还有机会去赚信用点。”

“信用点？”

“外来的？”

“不，我是矮人。”

“那还真是稀客。不过这里不管你是什么人，什么人都有，什么人都一样。”男人用粗糙的螺丝钳子调整好了她腿部的机械：“站起来试试。”

在一片充斥着汽油味道，和摆满机械零件的库室中，桌面拼接起的简陋的手术床，被背后的轮轴竖立起来。她看了眼已经被替换成钢铁的整条右腿，熟悉着这种沉重的触感。

神经连接着电路，驱动它运转，就像是一个先天手部麻痹的人，奋力去抓一件怎么抓也抓不上的东西，无论她怎么努力，那种无力感依旧在那。

“就这样吧。神经链接需要调整，你还没有痊愈，现在还不能乱动。看你满头都是汗的样子。”

手术床再度降下，她舒出一口气。

“没觉得不适应？”男人一边在她腿上调整着电路，一边说道。

“还好。”她笑道：“我被那些软泥怪堵在山崖上时候，就觉得已经死了。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才往上爬了...反正很多天吧。”

“是吗。”男人专心的进行着眼前的工作。

“能活下来就最好了。更别说，还到了炼金城。”

“你专门找到这里来的？”

“当然。我就喜欢这些叮叮咣咣的东西！”

“那叫机械。”男人转过头看了眼她，目光深邃如湖面，接着继续将头转回去，平淡的说：“炼金城可不是天堂，只是不好不坏的地狱。”

“无所谓啦。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呢？我肯定会报答你的！”M..

“名字在这里没有意义。我是医生，你是病人。叫我医生就好了。”

“那就多谢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