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珍珠在魏嬷嬷这儿,她得到过长辈的温暖。钱珍珠的心中,她也想魏嬷嬷的一辈子,总要有一个好结局。
“侧妃,奴婢不辛苦。奴婢走一趟杏山县城,也算是见过一番外头的风光。”魏嬷嬷的精神头还不错,她回话时,她是言笑晏晏。
“走,咱们屋里说。总不能一直站在廊道下。”钱珍珠又对魏嬷嬷提一话道。魏嬷嬷当然不会拒绝钱珍珠的话,二人一到进屋内。
屋内,钱珍珠让丫鬟重新送上茶水点心。尔后,钱珍珠打发侍候的丫鬟。她就留下魏嬷嬷说一说私房话。
等着丫鬟们福礼告退后,屋内剩下钱珍珠和魏嬷嬷二人。钱珍珠亲自沏好一盏茶,她端给魏嬷嬷,笑道:“嬷嬷,你先吃茶。”
“奴婢谢侧妃的茶。”魏嬷嬷受领下钱珍珠的好意。
说是吃茶,钱珍珠也不急着听魏嬷嬷讲杏山县城的见闻。二人是真吃茶。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钱珍珠才是提起杏山县城的事情。魏嬷嬷搁下茶盏,她是详细的说一说在杏山县城时,她办了哪些事情,又是什么样的过程与结果。
“嬷嬷,既然你喜欢那一个叫大丫的小姑娘,留下她就是。”钱珍珠不拒绝这一点小小的请求。更何况,这大丫也是一个可怜人。
杏山县城里,一众的麻烦中,丢掉性命的赌徒是活该。可他人没了,他媳妇又改嫁。这落下一个孤女,孤女就是真的太可怜。
大丫就是那一个孤女,没有亲爹。亲娘改嫁后,继父一家子不想要她。
“奴婢老了,瞧她可怜。一时间,这心也软了,就是领她离开杏山县城。奴婢想着到底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魏嬷嬷实话实话。要搁早些年,魏嬷嬷遇上这等事情,她是会视而不见。
钱珍珠摇摇头,她说道:“我知晓嬷嬷心善。嬷嬷想救人,我觉得也挺好。”
钱珍珠在这一个时代活的久,她就越是知晓,女子在这一个时代里,谁都活的不容易。
特别是底层的百姓人家中,女孩的日子更困苦。像是大丫的情况,她被踢来踢去的,最后八成可能是真的就没有什么活路。
这一日,对于钱珍珠而言,这是美好的一天。魏嬷嬷的归来让钱珍珠的心里是真正的欢喜。
当天的夕食前。李隆暻又来一趟石榴院,他来看长子李茂禛。
“护汪(父王)。”李茂禛喊一声。他小腿儿的用力,他是想站起来。
只是没人搀扶时,李茂禛一个小孩儿,他还是没能站稳当。李隆暻瞧着这样情况,他赶紧走上前,他是亲自抱起儿子。
“妾恭迎郡王爷。”钱珍珠听着儿子的小奶音,她回身,她见到走过来的李隆暻。她是福一礼。
“珍珠,不必多礼。”李隆暻摆摆手。钱珍珠听得这话后,她是回了一个笑容。
钱珍珠在旁边瞧着这一对父子一起玩耍。她的眼眸子里,也有一番温柔。
一时间,石榴院中是欢声笑语不断。
等着当天的夕食时,李隆暻和李茂禛这一对父子的相处,才算得短暂的结束。
花厅内,李隆暻用饭时,他还是瞧着自己的崽,李茂禛也是用着哺食。
钱珍珠在给儿子喂鸡蛋羹,李茂禛一边吃着自己的饭,一边还是望着父王的吃食。
钱珍珠瞧着这一对父子,那是各用各的。只是父子二人的眼光,不时的还是交汇一下。
用饭的时间不算短。钱珍珠是等着儿子用好后,她才是用了夕食。
等到夕食罢后,丫鬟们收拾了餐桌上餐具。
稍过片刻后,丫鬟们送上铜盆杯盏,毛巾痰盂等,此时自然是简单的净面净口。
待消食时,李隆暻和钱珍珠面前,又是摆上一盏茶。
李隆暻小饮一口茶后,他把茶盏搁下。他又逗一逗儿子李茂禛。
钱珍珠瞧着这一幕,她心情不错。她倒是捧起茶盏,她是拿在掌心里把玩。
“珍珠,杏山县城的事情,结果你可是满意的?”李隆暻问一话,他是知道魏嬷嬷已经归家的事情。
“嬷嬷办事妥当,如今妾的娘家已经回村里种地。相信有了这一遭的教训,往后都是老实本份的庄稼人。”钱珍珠对于娘家人受到的教训,她是挺满意的。毕竟,不给她和儿子惹麻烦的娘家亲人,就是好人。
“那成。”李隆暻回道:“往后钱家不给茂禛拖后腿,珍珠你也不必担忧的寝不安,食不香。”
李隆暻这话说的,还是用打趣的口吻。钱珍珠听了,她笑道:“妾还要向郡王爷告饶一回。”
“珍珠,你说说,本王听听。”李隆暻来兴趣,他想听听钱珍珠的后续。
“妾是借了郡王爷的虎皮,这才会让嬷嬷一出马,就把娘家人给吓得不轻。”钱珍珠不隐瞒,她相信,魏嬷嬷办事的过程嘛,枕边人真想知道就没有瞒住的可能。
既然如此的话,还不如她报备一下。也免得哪处落下把柄来。
“妾的娘家人是刨土地,看天老爷吃饭的农夫。出身小山村,一辈子的眼界小,真遇上富贵时就会遭不住考验。”钱珍珠说起这一番话,说的诚心实意。
“于是妾干脆绝了根子。”钱珍珠说道:“往后爹娘和弟弟、弟妹都生活在乡下。如果钱氏一族真想崛起,就得看侄儿伯谦的本事。”
“郡王爷,您若是要怪妾多事,还是拿出您当一回挡箭牌。您尽管罚,妾全部认下。”钱珍珠把姿态摆得低一些。
“本王的虎皮好用啊。”李隆暻却是笑一回。他摆摆手,他不在意的说道:“你给茂禛减少麻烦,这般是好事情。”
“本王也跟下头人问过,你的侄子不错。钱伯谦是一个好学上进的少年。珍珠,等过些年茂禛进学,他身边要添伴读。你的意思如何?可是愿意给你家侄子钱伯谦一个位置。”李隆暻提出一个问题来。
“郡王爷美意,妾替侄儿伯谦谢过。只是让伯谦来京都给茂禛当伴读。妾觉得有点不合适。”钱珍珠的意思也明白,她不太同意。
“这是为何?”李隆暻问道。在李隆暻瞧来,枕边人不想提拔兄弟,那是钱栓子不急气。
至于钱珍珠又一直是想给侄儿谋求一个好些的前程。在李隆暻的眼中,还有比着给表兄弟李茂禛当伴读,这等更好的青云路吗?
在李隆暻的心中,有他这一个亲爹在,长子李茂禛的前途一定是一片光明。到时候做伴读的钱伯谦也会受益。
至于说考科举?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那不是容易的事情。毕竟,科举是选才大典,朝廷盯的紧。那是要真本事的人,才可能在里头脱颖而出。
五十少进士。
听听这一句话,就会知晓科举场上考得功名,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成的美事。
“伯谦是山村出来的少年,他的世界太小。一步一个脚印最踏实。”钱珍珠回道。
“如果是走终南捷径的话,妾担忧,伯谦会不会重复弟弟栓子的老路。京都繁华,水又太深,妾会担忧伯谦迷失在富贵窝里。”钱珍珠心中觉得她的话,没什么大毛病。毕竟京都人杰地灵,物产丰富。这地儿贵人太多,钱伯谦来了,他未必把持的住。
又或者说,有时候富贵太容易,没有吃过足够的苦头。凭运气得来的富贵,就非常可能凭实力给丢掉。
“珍珠,你太小瞧你家侄儿。伯谦读书不错,也得教导他的先生夸赞啊。”李隆暻的眼中,自然是钱珍珠很好,长子李茂禛很好,李隆暻就有心提拔一下钱家人。
奈何钱珍珠的直系血亲里,钱栓子是烂泥扶不上墙。这唯一能入李隆暻眼缘的,就是钱珍珠的侄儿钱伯谦。
“伯谦得到郡王爷的夸,这是他的福气。”钱珍珠捂嘴一笑,尔后,她是回道:“奈何读书人之事,最好的莫过于东华门唱名,妾相信郡王爷夸奖侄儿的话,更相信真金不怕火炼。妾就期盼着有朝一日伯谦也能东华门唱名,被盛赞一句好男儿。”
“你待你家侄儿的期待,倒是真高。”李隆暻听罢钱珍珠的话后,他是夸一回。
东华门唱名,自然是考得进士郎的士人。这等人就注定是未来的官老爷。
“事在人为嘛。”钱珍珠笑着回一话。
说过娘家事情。
钱珍珠又陪着李隆暻吃茶,尔后,钱珍珠就是提到大姑娘。
“兰妹妹前头来石榴院里拜访,她还是抱着大姑娘一道来一回。”钱珍珠提了这么一话。
“嗯。”李隆暻简单的回了一个字。
“郡王爷,妾多嘴了。”钱珍珠又是回一话道。李隆暻搁下茶盏,他说道:“你就是实话实说,这不算多事。”
“兰氏来,她可有提什么?”李隆暻还是问一句。
钱珍珠瞧一眼李隆暻的神色。见李隆暻没什么异样,她回道:“大姑娘一直没一个名字,兰妹妹提过一嘴。”
“是我疏忽了。”李隆暻承认这一回事情。
“郡王爷是在意孩子们。妾最了解的。想必大姑娘的名字是让郡王爷头疼,好名儿太多,总让人挑花眼,也是选不中满意的出来。”钱珍珠捡着好话讲。
“……”李隆暻笑了。
“珍珠,你这话说的中听。”李隆暻同意了钱珍珠的话。
这一晚,李隆暻宿于石榴院。
次日,李隆暻去了一趟福芦院。
彼时,兰香在教女儿说话。李隆暻一来,兰香是高兴的利害。
李隆暻瞧着大女儿,他的心情好。毕竟这是他的长女,在李隆暻的心头还是有一份父爱的。
“妾给郡王爷请安。”兰香福礼请安。
“免礼。”李隆暻摆摆手。李隆暻走上前,他想抱一抱孩子。然后,大姑娘是害羞的躲一躲,她是往亲娘的怀里钻。
李隆暻伸出去的手,他最后又有点尴尬的收回。
兰香瞧着这一幕,她心头着急。她是赶紧的推一推女儿,奈何大姑娘许是太久没见过亲爹,她还是把头埋在亲娘的怀里。
“本王来瞧瞧孩子。”李隆暻开口的提一话。
“走吧,先去屋里坐坐。”李隆暻提步先走,兰香抱着孩子赶紧的跟上。
进屋后,丫鬟送上茶点。李隆暻端起茶,他是小饮一口。
兰香陪坐在旁边,她是想开口说话,她想替女儿解释一下。
李隆暻见着兰香为难的神色,又等小会儿,他没有等到兰香开口。于是李隆暻先说道:“本王让人合过孩子的八字生辰,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这孩子的名字,本王已经取好。”
兰香一听女儿有名字,兰香的脸上有喜色。
“钟灵毓秀,慧心兰质。本王长女的名字就叫毓秀。”李隆暻说道:“李毓秀。”
“钟灵毓秀。”兰香听着这名字,她是推一推怀里的女儿。她笑道:“我家毓秀,真是得着一个好名字。”
兰香想让女儿亲近一下父王。只是李毓秀显然见亲爹的时候太少。这会儿虽然不再躲,可她还是有些不敢亲近父王的样子。
李隆暻瞧见这情况,他对兰香说道:“孩子还小,一派天真活泼,这般也挺好的。”
李隆暻是嘴里这般说。但是,他在福芦院里待的时间并不是太长。
李隆暻来一趟,除开给李毓秀这一个长女赐下名字外。他还是吩咐全德海给福芦院送了一些赏赐。指名道姓的,不是赏给兰香,是赏给女儿李毓秀。
兰香得着赏赐后,她非常高兴。
哪怕这些赏赐不是给她,是给女儿毓秀。兰香也是于有荣焉。
牡丹院里,郡王妃知晓李隆暻的一番动作。郡王妃不在意。她还是稳的得。
虽说郡王妃的态度是摆这儿,她没有针对兰香的意思。但是,郡王妃还是吩咐一声春雨,让她差遣下头人去春庶妃的跟前吹一吹风。
“春雨,你得让人多提一提话,春庶妃总是跟一个鹌鹑一样,那哪成?”郡王妃是不会针对谁。她只是想挑拔一下别人的小心思罢了。
“郡王妃放心,奴婢这就去办事。”春雨应下话道。
“你办事,我放心。去吧。”郡王妃摆摆手,她让春雨退下。
永安三十年,秋去冬来。一场大雪后,京都是银装素裹。
京都,皇宫,咸福宫。
庄嫔在跟杜嬷嬷谈话,她说道:“嬷嬷,东宫的大皇孙妃已经定下来。咱们得备一份贺礼啊。”
“娘娘,您可是羡慕贵妃娘娘,这来年就能吃上孙媳妇的茶。”杜嬷嬷是了解庄嫔的心思,她一眼瞧出问题所在。
“哪能不羡慕。”庄嫔回道。
“不光是本宫,瞧瞧宫里的嫔妃,不知道多少人是跟本宫一样的心思。”庄嫔指一指后宫的方向,她的眼中全是揶揄。
后宫嫔妃争什么?除了圣宠,就是子嗣。
赵贵妃在众多的嫔妃里,她是第一人。赵贵妃享受所有人的羡慕,自然也是得到众人的嫉妒。
只是赵贵妃的地位高,太子又是储君,那是未来的天子。所有人只有巴结仰望的份儿,有些小心思也得藏好。可不敢泄漏了半分。
“对了,明天隆曝和隆暻媳妇要进宫。”庄嫔提一话,她道:“嬷嬷,你说说,本宫可要提前传一话,就不必让茂禛进宫来。他年岁小,万一冻着可不好。”
“娘娘,您是想太多了。小皇孙多精贵,谁冻着,也不敢让小皇孙冻着。”杜嬷嬷又劝话,她说道:“眼瞅着,翻了年,小皇孙就周岁。如今年节下,小皇孙进宫来拜小年,这是好事儿。指不定还能见一见万岁年呢。”
杜嬷嬷的眼中,当然是觉得小皇孙目睹圣颜很重要。
“嬷嬷,你这话也有道理。”庄嫔一听这话,她又是按下心思不再提。
要依着庄嫔的本心,她也想见一见孙子。毕竟,太久没见着李茂禛,她当祖母的也是非常想念。
“到底茂禛的年岁太小。嬷嬷,提前吩咐下去,一定得安排妥善,明天多差遣人手盯紧了茂禛。”庄嫔又是吩咐话道。
“娘娘放心,奴婢亲自去盯紧了小皇孙,万万不敢出茬子的。”杜嬷嬷赶紧回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