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杜雁蓉是对着李隆暻问的话,她的目光还是扫过钱珍珠和春草二人。在杜雁蓉的眼中，春草出现的太突兀。特别是春草一下子从一个默默无闻之辈,一抬脚的功夫就成为贤郡王府后宅的庶妃。

春草岂能不成为杜雁蓉眼中的特殊存在？

只是这会儿杜雁蓉选的切入点,那是贤郡王府后宅女眷熟悉的耿姑娘。

“耿氏……”李隆暻一听着表妹问起耿姑娘。李隆暻沉默片刻后，他回道：“耿氏照顾本王有功劳，她染上时疫没能救治回来。如今耿氏人没了,已经葬在棣州府。”

李隆暻的目光是落在表妹杜雁蓉的身上，他说道：“耿氏的娘家人当得余荫，本王已经吩咐全德海去办妥后续事宜。”

在李隆暻眼中，他得时疫时,照顾过他的有功之辈,他都有给了一份照顾。

棣州府的小厮与丫鬟,人人都得到李隆暻给的一笔银钱。但凡这些人里，有想赎了自由身的人,李隆暻差人替这些人转为民籍。

至于耿氏？

李隆暻是专门吩咐过全德海,让其去查一查耿氏的娘家情况。尔后，李隆暻总要给耿家人一份余荫。至于给多给少？

这要看耿家人的识趣程度。

要说目前照顾过李隆暻一场的人里，春草算得落一个最好的结果。

至少，在贤郡王府的女眷们眼中,春草是真的一下子攀上高枝儿。

“好了,今日诸事就到此，本王先回前院歇着。”李隆暻是起身，他又对杜雁蓉交待一话，他说道：“表妹,明日你陪本王进宫。”

听着表哥的吩咐,杜雁蓉自然是应下话。

李隆暻没在正院久待,他提步就往前院去。这会儿李隆暻还要写奏本,他回京都了，青州的事情他要归纳一下。一切总要汇报给父皇。

明日李隆暻进宫，除开向皇帝请安汇报外，也是去见一见母嫔。

对于李隆暻而言，他有事情要忙碌，他自然不在后宅里浪费时间。

贤郡王李隆暻这一个男主人离开后，杜雁蓉的目光是落到春草的身上。

“嬷嬷。”杜雁蓉对身边的谭嬷嬷吩咐一声，道：“你走一趟，让下头人好好的收拾一下冷梅院。今后春庶妃就住了那一处院子。”

谭嬷嬷得着郡王妃的吩咐，她是恭敬应下话。

谭嬷嬷去办妥郡王妃吩咐的差事。春草这时候又是向郡王妃谢恩。

郡王妃语气温柔，她还是一派和善主母的做风。郡王妃又是关心的问一问春庶妃的家世背景。

说是旁敲侧击，不若说郡王妃挺好奇春草这般爬上来的能耐。

在杜雁蓉的眼中，她是真想知道表哥看重春庶妃的哪一点？毕竟，春草的容貌没有一个优点是长在表哥的审美上。

春草对于郡王妃的问话，一五一十的交代。

春草没隐瞒她的出身，她就是高同知，不，应该是新一任贤郡王府高长史家的丫鬟出身。流民儿的起点，不久前才是去掉奴籍的身份。

春草在一众贤郡王府的女眷里，她的出身是最低。

如今春草的位份，却是在郡王妃之下，与钱珍珠和兰香等庶妃相同。

刘姑娘这一位侍妾更是低春草一头。刘姑娘垂低了头，她在听着春草的回话时，她真是心头冒出一团火，那火烧得刘姑娘心眼儿里全是恶毒与憎恶。

凭什么？

这三个字在刘姑娘的脑海里升起。

“原来春庶妃是高长史家的旧人。”郡王妃是特意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郡王妃在琢磨了，这一位高长史这般得表哥的中意吗？连一个高长史家的旧人，表哥都要如此的给体面。

郡王妃觉得她对待高长史以及高长史家的女眷时，她的态度还要多一些和善啊。

夫唱妇随，如今的杜雁蓉当然是要跟表哥站在一个立场上办事儿。

“好了，诸位妹妹，我这儿就不多留人。大家伙都散了吧。”郡王妃端起茶盏，她是轻品一小口后，她是发话散场。

钱珍珠等人自然是起身，向着郡王妃福礼后，一一告退离开。

出了正屋后，在屋外的廊道处时，众女眷又是相视一眼。

兰香的目光是望着春草时，她眼神就差喷火。到是刘姑娘面对着春草时，她是姿态摆的低，还是恭顺的很。哪怕心里不高兴，刘姑娘也不会表露在脸面上让人瞧笑话。

哪怕刘姑娘觉得她自己已经是一个笑话。

钱珍珠是最先离开，她只是跟兰香、春草二人点头一下。她就是先离开，往石榴院回去。

兰香瞧一眼春草后，冷哼一声，兰香也是抱着女儿离开。

春草的目光是多瞧了一眼兰香怀里的大姑娘。春草才在丫鬟的引路下，她往冷梅院去。

至于落在最后的刘姑娘，她是抬头望了一眼天色。明明天气晴朗，可刘姑娘就是觉得好像有一大片的乌云要袭来，她的头顶总有一种被什么东西压迫着的感觉，就好像一眨眼间，就要有黑乎乎的天幕笼罩在上头，一切都是那么的压抑，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心若不宁，不见天光。”刘姑娘无声的呢喃了一句道。

石榴院。

钱珍珠一回来后，一切让她有一种熟悉感。只是钱珍珠的耳边少了一些“啊啊啊”让人欢喜的婴儿语。便是熟面庞的魏嬷嬷同样是进宫里照顾小元福，也不在石榴院中。

钱珍珠在石榴院里走一圈儿，漂亮的大院子。有丫鬟们的打理，这时节秋菊开的最美。

花香萦绕，处处美景。只这一份景色里，少了最在意的人。钱珍珠就觉得份外无趣起来。

“元福……”钱珍珠想念儿子。她一回到家，最想看见的就是儿子的小胖脸，还关心着孩子是否又长大些？模样又有哪些不同了呢？

钱珍珠想了许多，到最后，她却是见不到儿子一面。

这会儿的钱珍珠失落的很。

这一晚，钱珍珠睡得也不踏实。她在睡梦里，她也是想着儿子小元福，念着儿子小元福。

次日。

李隆暻和杜雁蓉这一对夫妻进宫。李隆暻先去泰和宫给父皇请安。

永安帝见了儿子，还是给李隆暻一份赏赐。这一份赏赐就是让李隆暻今后主揽工部的事宜。

皇帝给了权柄，这让李隆暻大受鼓舞。李隆暻当场向父皇永安帝谢恩。

“老五，你这一回在青州办成的事情不错。这让朕很欣慰，觉得你身上的担子应该加一加。也应该多给你一些表现的机会。”永安帝一给儿子好脸色，李隆暻就是心潮澎湃。

“儿臣必定肝脑涂地，报效君父之恩。”李隆暻在永安帝的跟前，他是拍着胸膛的打包票。总之，李隆暻是想在工部做出一番事业来。

“很好，朕就观一观后效，看一看你的能耐。”永安帝在儿子跟前，他还是好说话，也是慈父的形象。

永安帝给儿子李隆暻加一加担子，又是给出新的权柄。尔后，他没再多留儿子。

永安帝只是收下李隆暻递上的奏章，他就让儿子李隆暻去一趟咸福宫。也让一直思念儿子的庄嫔是见一见儿子。

得着父皇的话，李隆暻自然是告退离开。然后，他就是领着嫡妻表妹，夫妻二人一道往咸福宫去。

咸福宫。

庄嫔得着小黄门小跑着来报喜讯，她知晓儿子李隆暻已经领着嫡妻进宫后。

庄嫔就是抱着大孙子李茂禛在咸福宫的主殿候着。她在等着儿子来请安。

等着宫女进主殿报信儿，禀道：“娘娘，郡王爷和郡王妃到了。”

“快请进来。”庄嫔跟宫女吩咐话道。宫女得话，福礼后就退出去。

稍片刻后，李隆暻和杜雁蓉夫妻就是进到主殿。然后，夫妻二人一起给庄嫔行礼问安。

庄嫔这会儿怀里抱着大孙子，她满面笑容，她说道：“免礼。”

“隆暻，你快起来，坐。”庄嫔待儿子李隆暻亲近的很。对于儿媳杜雁蓉，庄嫔是在儿子起身后，庄嫔才说道：“隆暻媳妇，你也免礼吧。”

庄嫔对于杜雁蓉的称呼，这时候也是变了。从前庄嫔都是喊了杜雁蓉的小名，称一声蓉姐儿。

如今庄嫔的嘴里，杜雁蓉直接变成带了疏离感的“隆暻媳妇”。显然在庄嫔的心里，她不再把杜雁蓉当成亲侄女，而是一个不怎么亲近的儿媳妇。

杜雁蓉当然也听出来姑母口中的冷淡。因为庄嫔没隐瞒的意思，便是旁边的李隆暻也是听出来母嫔待表妹的疏离。

“隆暻，本宫的好儿子。”庄嫔的目光是仔细的打量一回儿子。她说道：“你瞧瞧，你出去一趟，你又瘦了。你真是让本宫头疼，你这孩子光想做出一番事业，就是半点儿也不顾惜你自己的身体。”

李隆暻听着母嫔的絮叨，他却是听出慈爱与关怀。他听着，他受用母嫔的一份爱护。

“茂禛，本宫的乖金孙。瞧瞧，你父王回来了，快，给你父王笑一个。”庄嫔在念叨一番儿子后，她的目光就是挪到自己怀里的大孙子身上。这会儿庄嫔就是抱着大孙子，还是让小孩儿给自家父王笑一笑。

李茂禛是小元福的大名，皇帝亲赐。

这时候庄嫔喊的自然就是大孙子的大名。庄嫔还对儿子李隆暻说道：“隆暻，你父皇也是心疼你。这不，你父皇是爱屋及乌，给咱家大孙儿赐下大名，叫茂禛。”

“茂禛，乖金孙，快给你父王笑一个。”庄嫔继续哄着大孙子。

李茂禛在祖母的哄话下，七个月大的宝宝，他已经开始学爬。这时候李茂禛就在祖母的怀里扭一扭小身体。

此时的李茂禛有祖母哄一哄，他的脸上是展开大大的笑容，然后，他露出牙龈上的小小白牙。可爱的小家伙还伸手，他要抱抱。

“来，瞧茂禛多亲近你。快，抱抱他。”庄嫔还是把大孙子递给儿子。

李隆暻马上伸出双手，他抱住自己的长子。对于抱着这样一个小宝贝，李隆暻心头也是欢喜的。毕竟，他有一颗慈父心。

杜雁蓉在旁边瞧着这一切，她像是一个融不进去的人。庄嫔似乎就想跟儿子和孙子一起乐呵。然后，顺带把杜雁蓉这一个侄女忽视掉。

庄嫔在享受着亲情，她是开怀大乐。

杜雁蓉瞧着这一切，她的心情有一点沉重。杜雁蓉心里有一点儿害怕，她怕姑母待她的隔阂太深，万一影响到表哥对她的感情，那可怎么办？

此时，李隆暻逗一逗长子李茂禛。庄嫔在旁边递着话，在她眼里儿子和孙子，这一对父子相处的融洽。

庄嫔跟儿子李隆暻寻问起棣州府的诸事。李隆暻说出耿氏因为照顾他是染上时疫去逝的消息，也说起他提拔了一个春庶妃的事情。

李隆暻更是讲明高起潜这一位新长史，他准备重用一回。

“你给这一个春氏体面，也是看在那什么高家的份上？”庄嫔顺着话，她就跟儿子李隆暻问道。这事情在庄嫔的眼中就是小事，特别是春草还不能生孩子。庄嫔就是更加的忽视掉春草。

便是旁边的杜雁蓉，在此刻听着春草不能生育一事，她也是吃惊一回。

只是这会儿的杜雁蓉不是殿中诸人目光里的中心人物，这时候是庄嫔的主场。在庄嫔的嘴里，她是觉得高起潜这一个贤郡王府的长史，这一个位置顶是要紧。于是高起潜这一人就得着庄嫔的注意。

李隆暻大概的讲一下高起潜此人。在李隆暻的口中，高起潜是一个有能耐之人，他觉得自己夹袋里没人才。用一用高起潜很合适。

当然，李隆暻不会讲的是在棣州府时，他就琢磨着想给钱珍珠这一个枕边人晋升位份的事情。

他对外讲的话，从来是看在高起潜的体面上，也有一点对耿氏的感情转移，李隆暻才会让春草得着一份好处。除此之外，在李隆暻的心里，他就把春草当一个工具人摆出来。

李隆暻让春草先出位，先给大家伙一个冒尖儿的印象。毕竟，这会让人觉得春草一个奴婢都当得了庶妃。

那么，钱珍珠是郡王府长子的生母，又是李隆暻的母嫔赐下来的出身。在李隆暻的操作下，钱珍珠就有双份功劳摆在明面上。前有诞下庶长子的生育之功，后有侍疾成功的一番辛苦。李隆暻想给钱珍珠请封侧妃一事，就好像能成为顺理成章的事情。

“衙门里的事情，本宫也不太懂。既然隆暻你觉得人才可用，你度量着使唤就是。”庄嫔把这事情是一说后，就是搁开掉。

庄嫔更乐意跟儿子李隆暻说一些温馨的日常小事。庄嫔的嘴里自然就是谈起大孙子李茂禛在宫里的生活。李隆暻也是听着有趣，他爱听。

待到用膳的时间，庄嫔又留着儿子儿媳在宫里用一回膳。

待用罢后，一众人消食时。李隆暻就是提一回话，他说道：“母嫔，这些日子辛苦您照顾茂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