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脑子不大好使。“
军臣:“……”他没记错的话,这小子的阿父挺能生的,怎么儿子要选一个脑子不好的兄长继承大汉皇位。
“不过这也正是五兄的最大优点。”
军臣既然认真思考同归于尽的可能性,那他也要假装想象自己死后会是什么炸裂局面:“不出意外的话,朕的兄长会以为朕复仇的名号出击匈奴。”
得益于勋贵们的“慷慨解囊”,河套地与马邑之战仅仅打没了一半家底,足以让继任的皇帝再次发动一次大战。
“就是不知那时的匈奴派谁充当主力部队。”
刘瑞收回之前伸出的根手指,替军臣点到道:“呼衍王、于屠日禅,还有你的慈爱叔叔。”
军臣被这形容恶心到了。
“朕很好奇单于一死,摄政的人谁是重心?谁又能当出钱出力的有志之士(冤大头)。”
刘瑞说得军臣的手背青筋暴起,显然是被戳到痛处:“单于这次丢人丢面又丢地……只怕是到摄政的儿单于时,匈奴也会忙于内斗而不断妥协。”
“比如把左贤王的草场拱手想让。”
这次的青筋一路绷到军臣的下巴,但却不能阻止刘瑞的继续扎心:“比起慷他人之慨,果然还是借花献佛更划算些。”
于单一废,左贤王的草场就成了匈奴的香饽饽。即便军臣不会让旁人染指匈奴左部,但是于单的儿子还小,王庭总得派人替其管理一二。
西方为何乐于监护年幼的贵族?贾家为何乐于接手林家的姑娘?还不是有利可图麻!
吃香好的顶多是借管理的名头多捞几笔,吃相差的就要考虑鸠占鹊巢,乃至借此以下犯上。
所以在两败俱伤的大背景下,左贤王的草场多半是会来拿议和……
艹。
这绝对是他所安排的摄政会干出来的事。
比敌人预判了你的动作更可怕的事情是什么?
是对方帮你预判了你所遗漏的事。
军臣知道对方的皇帝非常难缠,但没料到难缠只是对方最小的缺点:“你愿意将皇帝的位子让给你的异母兄弟?”
“不是你要同归于尽吗?”刘瑞的叹息震耳欲聋:“单于若没这个念头,朕也不必提醒单于要考虑这冲动之举的最终结果。”
“好在单于及时发现了不妥之处。”刘瑞也不希望对方真的搞出同归于尽,但也不能阵前露怯:“朕可不想死了不到半年就在地下见到单于的儿孙。”
军臣:“……”
“不过按照匈奴的说法,人死后是回归龙城,由天神拖向撑犁之地……”
“还是聊聊和谈的事吧!”经此一遭,军臣放弃了同归于尽的念头:“汉皇抢了河套,又占乌桓的南部草场……“
虽说接受了汉人拿回河套地的事实,但当着只有二十几的刘氏小儿的面,他还是有老脸被任摔地上的极大屈辱:“你们汉人既有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寓言,何不就此打北上的扩张之心。”
这也算是旷古绝今的一道奇景——匈奴的单于劝大汉的皇帝要以人为本,休战养息:“你这次把家底压上才拿下河套,想必对汉地的臣民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确实称不上‘轻松’二字。”刘瑞只要粗略算下战争开销就能气得头晕目眩:“但也没到压箱底的程度。“
“单于觉得什么是战争的燃料?”
“金银珠宝?”
“弓箭战马?”
“不。这些只是燃烧的工具。”
“真正重要的是人!”
“需要十年乃至二十年才可以上场的壮年男人。”
内帑只是文景留给子孙后代的零花钱,真正让其彻底起飞的是一路涨到千七的庞大人口。
地没了能找。
钱没了能抢。
可要是连人都没了,那可真是倾国之祸。
“大汉没得只是虚物,可匈奴没得就不止是黔首不要的虚物。”
两万人口对匈奴不算太大损,但两万骑兵就完全不同了。
没有武力保护牧民,匈奴人口谈何发展?
你说直接南下抢人?
且不谈人家愿不愿与你为伍,就说匈奴的当下处境就只够去威胁西域。
“朕有一兄弟曾在元旦献舞,行动间如鹌鹑缩翅。”刘瑞才不满足于他现有的土地,他要从匈奴身上啃下大肉:“朕问他为何缩着手臂献舞。”
“他说……”
“领地太小,难以展臂。”
这是刘发(长沙王,汉景帝的第六子)向父讨地的经典案例,因为刘瑞的蝴蝶效应,他所讨要领地的对象变成弟弟:“冒顿时的大汉建国不久,百废待兴,还只是个蹒跚学步的可怜孩童。”
“如今的大汉已到壮年,原本用于安置婴孩的领土何意限制青年。”刘瑞终于道出这次和谈的目的:“单于若想展示匈奴的和平诚意,就把左贤王部,以及乌桓的剩余草场都割给大汉。”
“如此,朕可考虑停战五年,并且送回马邑受俘的各部当户。”
“哗!”
王庭的当户都抽|出武器,和刘瑞身后的汉将对峙。
“抢了河套。”
“吞了一半的乌桓。”
“现在又要剩下的乌桓与左贤王部。”
军臣的声音冷静到能听出冰渣,指骨更是咔哒作响:“断牙的老虎依旧是林中之王。”
“汉家小儿,你是把匈奴当成没牙的老虎吗?”
人在气到极致时会变得冷静,而军臣正在验证这一无头结论:“我劝你别得寸进尺,最后落得两手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