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瞪圆眼,看了眼牌牌语无伦次道:“真哒?那、那我要上报了?!你问、你问!”
“大哥别紧张,”林隽见怪不怪,重新问道:“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呢?”
“哦哦,哈哈哈,”大汉挠头,“听说商贩们都将摊子摆到球场那边了呢,我寻思着先逛逛,吃饱了好看球赛哩。”
“也不知梅家肚鳝羹有没有来?”大汉摸着下巴畅想,“他家羹汤最好吃!我跟你说……”
原来是被美食街吸引,林隽挑眉,道谢后准备走人。
“哎,这就完啦?我还有好多话想说呢!”大汉见他走了,跟上去着急地说:“我叫王魁!魁星的魁!记者小哥儿,一定要把我的名字写上去啊。”
林隽摆摆手,深刻贯彻“采了就跑”。
没走几步他就被一名健壮的妇人拦住:“小哥儿,你是记者,能否请你帮我在报纸上登一则消息?”
“唔,您要登什么消息?“林隽脑海里闪过广告、寻人启事——
“我们几个姐妹准备建一支女子足球队,”妇人苦恼地说:“却始终找不齐人,兴许她们不知道女子也能建球队哩,你帮我们在报上问问呢?”
林隽挑眉,当初他制定球员报名登记表时习惯性地写出性别一栏,被贾琏嘲笑“大家都是男的,还用特意说明?”
怎么,踢球的就一定得是男人?林隽当即就不乐意了,跑去找老皇帝申请女子也可组建球队。
老皇帝只当他疏忽大意了不肯服输,笑道:“这一栏留着又不妨碍什么,怎么又拐到女子球队了?况且哪有女子会出来踢球的?”
“万一有呢?她们踢不踢是一回事,我们是否预留好她们的位置又是另一回事了。”林隽百般劝说:“滇黔一带还有妇女参军保卫家国呢,上皇,不论男女热爱这片土地上一切事物的心都是一样的哩。”
太后也在一旁敲边鼓:“女子怎么就不能踢球了?我看隽哥儿说得对,要不是我年纪大了,我都想去呢。你说没有女子做球员,我偏说就有女子球员,你可敢与我打赌?”
林隽惊讶的看向老太后,老太后狡黠地对他眨眼。
“赌就赌,朕怕你?元卓,你说的朕准了。我倒要看有没有女子做球员、建球队,哼!”
林隽没想到还真能得逞,顿时眉开眼笑,不等老皇帝后悔便与贾琏交代了,随后在报纸上坐实这个消息。
这么些天来他还是第一次遇见真想建女队的呢,他积极道:“可以可以,大嫂,您有想说的话没?还是我帮您写?”
大嫂是个豪气的,挥手道:“我只有一句话你一定得写上!”
林隽掏出小本本作书写状。
大嫂道:“就说——姐妹们!与我一起踢爆臭男人的球!”
啊,这。
大嫂见林隽表情微妙,哈哈笑道:“吓到了?”
“非也,只是大嫂您这句话似乎太过‘自信’了些,”林隽本想说‘狂妄’来着,“您不怕登出去遭人讨伐?”
“哼,老娘怕个屁!谁叫这些个男人不让我加入球队?”大嫂忿忿道:“不让老娘去,老娘索性自己拉一支队伍,让他们以后见了我就喊娘!”
林隽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大嫂真豪气也。”
大嫂见他语气真诚,好感顿生:“还是你们这些嫩小子说话好听,大嫂以后给你打一件虎皮披风。”
林隽只当她说笑,登记了妇人的联系地址后二人分开。
球场四个进出口都有军士守着检票,剪一个放行一个。
见观众们有序进场,林隽点头放下心。
他走内部通道进了东看台伸做赛前准备。
林隽溜溜达达地走过去,拍了拍他勒着红色抹额的大头,“紧不紧张?”
贺时大大咧咧摆手:“有什么好紧张的,打内西队岂不易如反掌?”
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内西队顾名思义更靠近皇城,大概相当于二环。而外西队的十号人因着各种原因家世都不如内西队,是以双方自然而然的各自抱团。
贺时一个东城人本不至于牵扯到这里头,不过他先与内西队的几个打了架,实在看不惯那一群人嚣张跋扈的样子,干脆要求加入外西队。
同队的还有牛开新,柳斓。
牛开新是真开心,被一身红衣服衬得脸庞黑红黑红的,蹲在贺时身边给他捏肩。
林隽见他一如既往的自信心爆棚,打预防针道:“你知道乔渊也随内西队出赛吧?”
内西队有一人训练受了伤,再加上他们实力普遍不如贺时这队,一面倒的比赛有什么意思?与上皇商量后一老一小两只狐狸就把乔渊塞进对方球队了。
贺时面色一苦,哼道:“当然知道,他一个人厉害有什么用,我们一定会赢!”
啧啧,贺时这个独行侠也有团队作战的觉悟了。
“不错,保持这个心态,踢一场精彩的比赛给我们看!”林隽心虚两秒,给他打气。
未时四刻,球场坐得满满当当。
台阶状条形座位用水泥抹得平平整整的,只用黑漆划分出位格标号。
观众们新奇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看前面看看后面,惊叹不已:“这个视线正好!根本不用加钱买一区票嘛。”
“就是说呢,还是我有先见之明。”
“三区的,你们看得清球场上的人脸吗?”
“哼,我们又不瞎!不过是去得早买到二区的票,得意什么!”
“你们买彩票了么?”
“我买了,我买外西队赢!”
赛场西南角有售卖彩票的地方,最简单的便是押胜负,买哪方的彩票便是支持哪队,赔率一比一,一钱银子一张,每人限购十张。当然也有更复杂的赌球数、时间的彩票,赔率更高。
“我看是内西队赢!”
“我赌外西队二比零赢球!”
“嘁!想得美!”
吵嚷间时间来到申时。
原玉客串解说,他穿了一身显眼的绿衣服,举着扩音器站在东看台边的一个矮台上高声道:“朋友们,球赛!马上开始!让我们!欢迎!双方球员——”
穿着红衣服的外西队和穿着黄衣服的内西队从两边排队入场。
见到球员出来,观众们情不自禁地发出呼喊。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渐渐的只顾跟着声音最大的叫:“贺时!贺时!”
另一边支持内西队的不服输了,较劲似的喊:“乔渊!乔渊!”
“贺时!”
“乔渊!”
“牛开新!牛开新最厉害!”
“?”
贺时站在熟悉的场地前,听着一浪高过一浪的人潮声,自己的名字被他们饱含期待的喊出来,他不由得热血沸腾,满腔激动无处抒发,忍不住仰天长嗷。
对面的乔渊:“……”
原玉开始介绍两队的球员。
东边看台上,太上皇夫妻被一群人簇拥着坐在视野最好的位置。他以“娱乐放松不必拘礼”为由,让跟来的皇亲贵族自便,身边只留着林隽几个年轻人。
勋贵们围在台阶下方,有孩子上场的都扒着栏杆紧张地看着球场。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头。老皇帝不由得感慨:“不想百姓们反响这般热烈,元卓,咱们这球赛办得好。”
“这才是开始呢。”林隽拢袖,扫视一圈后唏嘘:这与现代足球场馆也差不了多少了。
“哈哈哈!元卓说的是。”老皇帝看到站在角落的贾琏,招手道:“贾琏,你来,坐这儿看。”
之前林隽推举贾琏做负责人,太上皇是高兴又不高兴。高兴在于林隽不像文烁,似乎对勋贵并无排斥之心。不高兴则是因为贾家身为开国功臣之后,这两代却并无出色人才,贾珍贾赦都是沉迷酒色之徒,让他分外看不惯。
没想到贾琏办事还真有一手,把那些娇生惯养的勋贵子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联赛各项事宜也推进得井井有条,他的态度也随之和善起来。
元卓还是靠谱的,贾琏确实不错。
贾琏在各色打量的视线中坐到林隽旁边,贾母带着小姑娘们坐在下方台阶,见到这一幕内心难掩激动,她紧紧攥着黛玉的手:琏儿出息了。
此时文烁也批完奏折抽出时间过来看比赛了,他坐到老皇帝旁边,笑问:“不知父皇支持哪一队?”
太上皇轻哼一声,淡淡地装逼:“都是我手下的球员,不论哪一队赢了我都高兴。”其实他看好贺时来着。
场中,裁判吹响口哨,球赛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