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志礼露出恍然的表情,赶忙问道:“既然如此,咱们该如何应对此法呢?”
“简单,打乱他们的攻城节奏便是了!”邹储贤微微一笑,摸着胡子眯着眼思索起来:“东城地势缓、适合军兵展开,但咱们的守军和火器在这里布置最多,城外壕沟、地雷等物也布置最多,城东的女直军队填壕挺进速度也最慢,这边暂时用不着管。”
“城南紧靠清河,大军根本无法展开,城北城西靠着山,地势起伏不定,正好给咱们设伏反冲一波!”
邹储贤看向城北思索一阵,又看向城西,嘿嘿一笑:“林巡按,城北地势起伏大,相对来说设伏更方便些,但刚刚咱们让何守礼来认过人,城西指挥攻城的乃是镶蓝旗的费扬古,呵,镶蓝旗!”
“听何和礼说镶蓝旗在长奠堡之战损失惨重,结果受赏在乌真超哈之下,完布禄之前还因此事差点和努尔哈赤火拼,这次干脆推脱伤重未来,呵,这般情况下,费扬古作为完布禄的长子、镶蓝旗的少主,他心里就没怨气?他费扬古哪还有死战的决心?必然是出工不出力,一遇挫折,定然是保命要紧了。”
林志礼眼前一亮:“邹参将,所以你是准备主动出击,打垮费扬古?”
“守城最忌闷守,我军兵少,女直一堆骄兵,哪里能想到咱们敢出城反击?邹储贤哈哈一笑,点了点头:“今夜末将便挑选精锐、亲自领着他们埋伏在城下壕沟之中,明日开战,给那费扬古一个大大的惊喜!”
天刚放亮,女直军中阵阵号角响起,无数盾车再一次密密麻麻的扑向清河城,女直人故技重施,依旧是用重炮和火器压制城头的守军,余丁一轮轮的负土填壕,弓手则紧随其后,进入射程便往城头抛射出密集的箭雨,战兵推着龟车、扛着云梯跟在后面,只等余丁填平壕沟和护城河,便一齐扑城。
离城墙越来越近,明军的火力和箭矢也越来越密集,女直的余丁们却越来越兴奋,昨日又有数百人被抬旗,还有两名作战勇敢的余丁直接被赐了庄子,一下子成了人上人,如今离清河城墙只剩下一条壕沟、一道护城河的距离,填平了壕沟和护城河,他们这些余丁没准也能抢一抢先登的功劳。
盾车排列在壕沟前,无数余丁争先恐后的从盾车后冲了出来,冲到壕沟前正要往里头扔土包,壕沟之中却忽然爆发出大团大团的白烟和无数飞射的箭矢,那些余丁毫无准备,瞬间被三眼铳和弓箭射翻一片,不少人滚进壕沟之中,这才发现沟中藏着的明军伏兵。
“杀出去!费扬古在哪就往哪杀!”邹储贤怒吼一声,一马当先踩着铺在斜坡上的木梯冲出壕沟,直接闯进女直盾车墙后,藤牌乱砸、腰刀乱砍,瞬间砍翻了数名毫无准备的女直余丁,明军伏兵也随之齐声呐喊起来,纷纷冲出壕沟闯入盾车之后。
这些女直余丁哪里会想到明军竟然有胆子以少击多、主动出击,一个个惊骇莫名,连一丝抵抗都没有,纷纷扔下手中的土包慌不择路、抱头鼠窜,被邹储贤领着兵卒有意识的驱向女直弓手和火器兵的队列。
女直弓手刚刚向城头抛射过几轮箭矢,正是腰酸臂软的时候,注意力都放在清河城头,见前方的余丁突然崩溃、蜂拥着向自己涌来,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不少人还抽刀喝令余丁回身作战,或被涌来的余丁推倒在地,或是被杂在溃军之中的明军剁了脑袋,这些弓手同样毫无心理准备,面对明军的突然出击顿时也慌了手脚,除了少数人还敢引弓还击,大多数都随着溃败的余丁乱逃乱窜了起来。
后列的火器兵也是如此,他们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与城头明军对射之上,哪里想到前方的同袍忽然崩溃,满耳都是“明军杀来”的惊呼声,以为是大股明军杀了过来,慌忙扔下笨重的小炮和火器混入人群中逃跑,希望逃到战兵之后寻求保护。
邹储贤赶羊似的驱赶着慌乱的人流超女直战兵的军阵而去,那些女直战兵见到前阵崩溃已经有了准备,躲在龟车下的女直战兵纷纷集结起来,排列出整齐的阵型准备搏战,用弓箭乱射溃兵逼得他们绕阵而走,免得冲乱自己的阵势,待明军突击而来,女直战兵已是严阵以待。
但他们很快就明白了在火器时代当自己暴露在敌方单方面的火器打击范围内排布严密的阵形是个多么愚蠢的事情,城上的明军纷纷调转炮口,沉重的铁弹带着呼呼的风声直扑而来,瞬间在战兵密集的军阵中滚出一条条鲜血淋漓的道路,正准备面对明军冲击的女直战兵顿时大乱,随即又被潮水般涌来的溃兵冲散队列,邹储贤趁机领军杀入,一边抛掷震天雷、一边盯着混乱的女直战兵乱砍乱杀。M..
正在此时,西城城门大开,李如柏的骑队从中蜂拥杀出,将本就乱成一团的女直军搅得更为混乱,费扬古果然没有死战之心,当即领着戈什哈直接跑路,西门外本来还勉强维持秩序的女直军见主帅带头逃跑,顿时全军崩溃。
明军骑队也没有深追,转了个弯冲击侧翼暴露的北城外女直军,但负责北城外攻城指挥的额亦都比费扬古负责多了,亲自领着戈什哈反冲明军骑兵,给战兵弓手重新组队争取了足够的时间,两军在北门外混杀一场,直到努尔哈赤派来镶黄旗的骑队赶来支援,明军才退回清河城中。
“痛快!痛快!哈哈,费扬古果然灰了心,压根没有苦战之心,战事遇挫直接就跑了!”邹储贤哈哈大笑着从城门洞子里的军卒手里抢过酒壶,也不饮酒,举过头顶当头倒下。
“费扬古都是这般模样,想来镶蓝旗定然是军心涣散,努尔哈赤怕是不敢用了!”亲自下城迎接的林志礼也哈哈笑了起来:“真想看看努尔哈赤如今的脸色,呵,没了正红旗、少了镶蓝旗,本官倒要看看他如何在这十余日内攻下我清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