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大清的皇帝,是这万里辽地之主!”杨镐斩钉截铁的说道:“陛下是万民之主,是女直人、蒙古人、汉人共同的皇帝!”..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看向坡下行军的八旗军阵,苦笑着嘟哝了一声:“若是八旗的子弟都像你这般认为就好了啊!”
见杨镐还要再劝,努尔哈赤摆了摆手,笑道:“这些事日后再说,如今最紧要的便是要攻破清河,攻略辽阳、沈阳等地,您的夺心之策才能进行下去!”
各式各样的大车、板车和独轮车如蚂蚁搬家一般把鸦鹘关里的军械、粮草和物资搬回清河,正红旗几日攻关,毁了一道关,给二道关也造成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单单靠三道关的关墙,不可能阻挡住配有重炮的女直主力,明军只能放弃鸦鹘关保存有生力量了。
当然,放弃鸦鹘关不等于一走了之,明军把鸦鹘关里一切能用的物资军备都搬了个干净,将女直的尸体抛入水井和河流之中,借用腐败的尸体污染水源,在关外用正红旗兵将的头颅垒起一座座京观,以威慑女直军心。
除此之外,明军还在关城内埋设了大量的地雷、绊雷,挖掘了无数的陷阱,就算自己被迫撤离鸦鹘关,也不会让女直的大军轻易通过。
林志礼亲自领着护卫四处巡查,检查每一处地雷和绊雷,确保每一颗地雷和绊雷都埋设无误,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正红旗惨败于鸦鹘关下,这场大胜没让他轻松多少,努尔哈赤大军的阴影始终笼罩着他,林志礼很清楚,努尔哈赤不是何和礼,接下来的大战,才是决定整个辽东命运的关键一战。
“希望朝廷能尽快收到奏疏,及时来援吧!”林志礼重重喘了口粗气,把所有的胡思乱想都抛在脑后,回头正要指挥护卫们把一颗绊雷埋在城门洞子里,李如柏忽然飞马而来:“姑父,东虏的大军来了,五弟和他们的探骑交了手,互有伤亡。”
“来得这么快?”林志礼一惊,赶忙问道:“是努尔哈赤来了?”
李如柏摇了摇头,回道:“不是,五弟回报说看旗号是正白旗的人马,应当是作为大军先锋而来的。”
“正白旗,上三旗之一,旗主是努尔哈赤的弟弟穆尔哈齐!”林志礼回忆了一阵,苦笑一声:“这厮在长奠堡之战被子清射了一箭,又有正红旗的下场在,必然是小心谨慎,子清应该是偷不到什么机会了,抓紧时间撤离吧,清河最艰难的时刻就要到了!”
林志礼猜得没错,穆尔哈齐确实十分谨慎,派出大批探骑前出侦查,还调拨一批老猎手四处搜山侦探、掩护正白旗的主力行军,一路行军还一路收拢了不少溃散在山林里的正红旗兵卒将官,浩浩荡荡向鸦鹘关逼迫而来。
李如梅没有找到什么袭击的机会,反倒被女直的老猎手咬上,他们都是在白山黑水中逐豹猎虎的老手,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山林追踪更是拿手,明军在山林里设下的陷阱在他们眼中如同小儿科的玩具一般,且他们个个射术极佳,与李如梅的家丁精锐对射之时也不落下风。
正白旗人多,李如梅也不想把这几百精锐白白消耗在与女直老猎手的对抗中,只能率兵遁入深林之中暂时隐蔽,自然无法给予正白旗足够的骚扰力度。
明军在官道上埋设了大量地雷和陷阱,穆尔哈齐也不准备一个个去排除,直接驱赶余丁人肉排雷,用性命踩出一条安全通道来,绘成图形送去后方努尔哈赤的大军,领兵直抵鸦鹘关下。
穆尔哈齐也没有冒然攻关,见关上插满了明军旗帜,让军卒好好休整了一日,才集中随军携带的轻炮小炮和火箭猛轰鸦鹘关,驱赶余丁试探攻击,关上只留下邹储贤一部骑兵数百人监视女直军动态,见正白旗余丁压上,当即用火箭、小炮和弓箭还击。
穆尔哈齐敏锐的发现明军火力薄弱,与正红旗溃兵报告的消息对不上,猜测鸦鹘关守军主力已经弃关而走,当即调出一个甲喇的披甲战兵攻关,守关的明军骑兵见状,只能弃关撤离。
正白旗的披甲战兵从云梯登上关墙,见关城之内空无一人,顿时欣喜若狂,赶忙组织人手去开关门,却被门洞里埋设的绊雷炸死炸伤数人,与此同时,冲入关城内的正白旗战兵也被关城内仿佛无处不在的地雷、绊雷和陷阱炸得七荤八素、灰头土脸,只能暂且退到相对安全的关墙上。
穆尔哈齐得知明军在关城内埋设了大量地雷绊雷、挖掘了无数陷阱,却也没什么好办法,这些埋在暗处的小东西,一颗就能给整支军队带来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只能将大军约束在关外,派出余丁入关清理地雷和陷阱,把二道关和三道关的关墙全部拆除、为大军前进打开道路,同时分出探骑携带金银进入关内四处寻访村庄集镇,试图收买熟悉地形的清河村民、购买粮草,但却一无所获。
何和礼在关外的屠杀焚村让本来听闻女直分土分房,还对他们抱有希望的清河村民彻底断了所有的念想,在林志礼和明军送粮送财的鼓动下纷纷躲进了山里,穆尔哈齐的探骑只找到了一个个坚壁清野的村庄,脸一个人、一粒粮食都没发现。
穆尔哈齐无奈,只能一面清理鸦鹘关的地雷陷阱、一片派出骑兵巡视道路防止李如梅重新埋设地雷,一面等待努尔哈赤的大军抵达。
几日后,努尔哈赤亲率主力和穆尔哈齐汇合,大军冲过鸦鹘关,直抵清河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