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一行人行船一路南下。
同时跟他们一块南下的人还不少。
江面上时不时地就会出现一些船与他们的船齐头并进的事。
他们不由得问了:“平时这江上也这么热闹吗?”
这都快赶上南来北往的京城了。
听说过昌南发展得好,没想到现在昌南都比京城要好了?
“不是,不是。”听到一行人这样问,同窗好心人给他们解答,“这是因为昌南每年初春的时候,都会举办一场热闹非凡的花魁大赛,江面上这些船啊,都是赶着去昌南看花魁大赛的。”
“花魁大赛!”众小孩一听这个词,全都来了兴趣。
“昌南现在还有青楼呢?”
因为许怀谦改革了田法,所以人都有土地种了,以前青楼里那些被迫以此生存的人,也有一份保障了。
他们拿了土地,好多都给自己赎身回去种地了,青楼的生意每况愈下,没多久就自行关闭了。
现在只有酒楼和茶肆还会招些会琴棋书画和歌舞用来助兴,都不允许弄成接客的青楼。
“嗨。”那人回道,“从前的青楼除了那种不正规的,还有很多正规的。”
不是所有的青楼都是允许接客的,更多的青楼都是卖艺不卖身的。
人家培养一个琴棋书画歌舞什么都会的才艺人是为了挣钱,不是为了糟蹋人的。
“现在不少地区的青楼办不下去了。”那人道,“昌南这边正好富裕,有钱人多,他们就把这些人给全接收了,改名叫清平坊了,专给酒楼茶肆,还有去坊里听曲赏歌舞的客人们服务的。”
“原来是这样。”糯糯他们听后,恍然大悟。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之人。
何况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种地的。
总有人不喜欢面朝黄土背朝天地挣辛苦钱,能靠才艺挣钱,他们为何不靠。
何况缙朝是包容性很强的朝代,只要他们不违法乱纪,规范正规,官府是不会管的。
毕竟,百姓也需要娱乐啊。
看看这么多人往昌南而去,就知道这花魁大赛有多受欢迎了。
或许跟这群人投缘,快到昌南的时候,船家还跟这群人提醒道:“你们进了昌南,可一定得赶紧去订客栈,晚了可就没有地方住了。”
这么多人一块下昌南,可想而知,昌南各个州府的客栈得有多挤。
毕竟,这个花魁大赛不是只有南昌府在搞,而是各个州府
一个花魁大赛,同时带动整个昌南。
陈千帆道:“想出这个花魁大赛的人,有些头脑。”
在周围所有州府娱乐产业下滑的时候,大兴娱乐,以此来带动整个昌南,不得不说有几分头脑。
长乐也道:“胆子也大。”
要知道,其他州府的人一看许怀谦改革田法,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希望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嘛。
田法改革后,都不敢太冒头。
而这昌南居然敢如此胆大,明目张胆地举行花魁大赛,不得不说,胆识也非比寻常人。
裴泫珠和陈雪花还小,听两个最聪明的人这样一夸,跟着说道:“那他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
“怎么说?”长乐问她们。
裴泫珠眨着眼睛道:“我爹说了,会做生意还胆大的人,就是很厉害。”
陈雪花也点头道:“富贵险中求,他能豁得出去,那就证明他很厉害不是一般的厉害了。”
“可是地方官如此厉害真的好吗?”孟清欢皱眉想了想。
她常年看着她爹娘写报纸,明白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总有人喜欢中间的灰色区域,并以此为傲。
她倒不是抵触昌南这个花魁大赛,她就担心在这个花魁大赛的后面还另有隐情。
毕竟,昌南先前发展就挺不错的,好多官员来昌南就是为了渡一层金,为了更好更顺利地调进朝堂,这个花魁大赛对他们来说只是锦上添花,不是雪中送炭,有没有都不太重要。
如此冒着风险搞这个花魁大赛,就不怕来昌南镀金失败?
糯糯道:“不管他厉害好不好,我们去会会不就知道?”
“来都来了,不去看看这个花魁大赛?”
垚垚道:“要去的,要去的,这么好玩的事,不去看未免也太浪费了。”
“也是。”众人看着他笑,谁不知道糯糯垚垚最喜欢热闹了,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钻,“那我们就去看看这个花魁大赛。”
这边有心想要去看看花魁大赛,那边还在愁花魁的人选。
两边人一接头,都开口了:“方哥哥,我们要去看花魁大赛。”
方行简:“糯糯垚垚,你们在京城可有认识的漂亮的有才艺的人,不限于女子、哥儿还是男子。”
方行简也是病急乱投医了,说完自己都愣住了,他们上哪儿去认识这种人去啊。
回过神来后,听他们说要去参加花魁大赛,顿了顿道:“你们在路上都知道了?”
糯糯垚垚使劲点头:“嗯嗯,船上好多人议论,幸亏我们给你写了信,不然今晚下榻的地方都没有了。”
来昌南的人实在太多了,码头上都人挤人了,更别说客栈了。
“少贫。”方行简看着他们笑,“没有客栈,周围的百姓家也是可以借住的。”
昌南每年都要举办花魁大赛,客栈没那么多,周围有点生意头脑的百姓,都会把自家空的房间收拾出来,当作临时的客栈,也算是给家里增添收益了。
“那这个花魁大赛很不错啊。”糯糯想了想,“不仅可以让外地人大规模地前往昌南,还能让本地百姓增添收益。”
怎么看都是双收的局面的。
“嗯。”方行简点头,若非如此,他又怎会如此积极呢?
这个花魁大赛办好了,也是给他的州府增加人气呢。
很巧,方行简所来的州府,就是糯糯的故乡,永安府。
原来的顾凤朝早些年就升职成了昌南布政使,后来昌南一度发展得好,他又往上走了走,现在已经是吏部右侍郎了。
而永安府下的县令,也升职的升职,调任的调任,各都有了自己的前程。
来到一个各方面都发展得很不错的州府,方行简其实压力是很大的,维持没有问题,如何寻求突破却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后来上头开始举办这个花魁大赛,给了他灵感,若是用这个花魁大赛在全国打开名气,他们还怕找不到突破口吗?
但奇怪的是,他说要把这个花魁大赛上报,让邸报官衙的人来做一期他们花魁大赛的报纸,全国范围内推广,上面竟然不同意。
说他们花魁大赛靠的是口口相传的口碑,而不是追求一时的热度。
可娱乐靠的就是一个热度,需要什么口碑?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举办了几年花魁大赛,越看越不对劲。
往年他都是交给附近的清平坊去解决,今年他想插个自己的人进去,还没有找到人手。
糯糯问了几句就转移了话题:“方哥哥,你找有才艺的是为了这个花魁大赛吗?”
“嗯。”方行简带他们去了自己的住处,也不瞒他们,将自己的疑惑之处,说了出来。
“实不相瞒。”听他说完,孟清欢道,“我也有觉得不太对劲的感觉。”
按理说,这个花魁大赛如此之好,就该宣传开来才是。
为何他们在京城在别的地方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还是来了这昌南才知道一点苗头。
其中定然有点什么秘密。
“孟榜眼说得是。”方行简颔首,“只不过眼下,我并没有什么人手可以安插进去。”
想要了解真相,就一定要去探寻真相,他们就这样在原地看着,是没有办法了解的。
可惜方行简又不是什么世家大族的人,他自己都是一小官之子,如何有那种美貌与才艺并存还甘心在人群面前竞选花魁的人脉。
只能干着急。
错过了今年,明年他就要调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探查此事了。
“方哥哥要找一个集美貌与才华并存的人去参加花魁大赛?”垚垚听罢后,问他,“想要什么样的人?”
他手上的人脉倒是多,先前沈家还是世家大族的时候,族里不少开秦楼楚馆的,手底下养着一批人,改田法后这些人就没了去处,方行简要的话,她倒是可以帮帮忙,借人一用。
“不拘着什么人,女子、哥儿、男子都行。”方行简道,“只要貌美有些才华便可。”
改田法之后,天下女子、哥儿、男子都是一样的了。
像清平坊这种地方,男子去得,女子、哥儿也同样去得,生意人怎么会错过赚钱的机会,只要是貌美又有才艺之人都可以进坊,去靠才艺谋生。
所以这花魁大赛,有男花魁、女花魁、哥儿花魁都选。
“这就更好办了。”垚垚一听,当即写信道,“我这就给我本家去信一封,准给你找个人来。”
方行简苦笑:“就怕时间上来不及了。”
从京城到昌南少说也有一个半月的行程,一封封信,一来一回都一个月,而花魁大赛近十日内就要举行了,等人到了,这花魁大赛都举办完了。
垚垚一听,也苦了脸色:“这我就没有办法了。”
他本家不是昌南的呀,他在这里是完全陌生的。
他将目光方向糯糯一行人,他记得他们可都是昌南本地人。
但随即想到爹爹阿爹他们在昌南都是普通农户,就算裴泫珠家要富裕一些,那也是老实本分的绸缎生意,上哪儿找这样的人去。
事情陷入僵局的时候,陈雪花打了个哈欠:“大家何必舍近求远,我们这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就是有个人吗?”
大家看向她:“谁呀?”
“糯糯哥哥啊!”陈雪花看着糯糯眨了眨眼里,“世上除了我二伯,还有比糯糯哥哥更漂亮的男子吗?”
“……嗯?”大家挑眉把目光放在糯糯身上。
由于大家都是一块长大,平日里看对方那张脸,都看熟悉了,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这会儿经过陈雪花一提醒,大家一块打量起他来。
“眼若秋波。”
“面若桃花。”
“朱唇皓齿。”
“冰肌玉骨。”
“亭亭玉立。”
“天生丽质!”
这一看不要紧,一要紧,就觉得不得了。
糯糯可是照着许怀谦的模样在长的,许怀谦长得本就不差,年轻时候中状元那会儿可是引起过万人空巷的,要不是当天宣布他已经是赘婿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踏破他门槛。
加上糯糯除了照着许怀谦的模样长以外,还继承了陈烈酒的优点,怎么晒也晒不黑的肌肤,又大又亮的眼睛,又细又长的眉毛,不用任何唇脂就鲜红的唇色。
少了许怀谦身上的几分病气,多了许多陈烈酒的开朗大方。
很好看呢。
大家越看越满意,垚垚更是偷看了好几眼,他哥好像越来越好看了。
糯糯:“……”
糯糯赶紧抱紧了自己的衣服:“你们不会想要我去当花魁吧?”
长乐笑了笑:“有何不可?”
“要换成老师的话,他肯定,一万个愿意。”
众人点头,许怀谦可是出了名的爱美,像这种能够证明他貌美如花的舞台,他肯定愿意报名参加。
何况这不仅仅是选美,还能调查事件呢。
“可是……”糯糯有些羞涩,脸颊都是红的,“可是我没什么才艺啊。”
“我爹不是教过你弹琴吗?你弹琴不就好了。”垚垚背刺道。
糯糯作为沈温年的干儿子,沈温年怎么可能不教他一些东西。
除了平时要读的诗书以外,私底下他还教了一些糯糯的琴棋书画。
书画一项,许怀谦的字又是巅峰,剩下的就是琴棋了。
“实在不行,你写字啊。”阿稚也给他出主意,“老师教你的字,你也写得不错,绝对能够在一众花魁里拔得头筹。”
“垚垚、阿稚!”被两个最好的朋友背刺,糯糯摇摇欲坠。
“欸,好,保持这个姿态。”陈千帆也道,“有楚楚可怜哪个味儿了。”
“要是再整个发型,换身装扮。”孟清欢在一旁打岔,双眼一亮,“哎呀,昌南有谁能够争锋?”
“可是我去当男花魁,对我爹影响不好吧。”听他们一言一行,完全沉浸在他是花魁的状态里,糯糯抿了抿唇,一脸委屈,就没有一个人阻止他们吗?
“何况我与我爹如此相似,难保没有认出我来的人,到时候计划还是实施不下去。”
长乐再次打量了一番糯糯脸:“不错,你长得确实与老师很像。”
糯糯摸了摸自己脸,还好,还好,他与他爹长得相似,保住了他的清白。
正当他感觉庆幸的时候,长乐接下来的话,彻底打破了他的庆幸:“那就你男扮女装吧!”
哥儿眉间的红线太难作假了,装扮成女子就没有问题。
“欸!”
长乐的话一出口,众人眼睛一亮,他们小时候就想过,许叔叔那般好看,若是女子的话,不知道有多绝代芳华,这会儿一听长乐的建议,只要糯糯肯穿女装,他们岂不是就能看到女版的许叔叔了。
糯糯更感无助了,本来当男花魁已经倍感羞涩了,他们竟然要他去当女花魁?
“不行,不行。”糯糯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一张脸又白又红,“我这样没办法男扮女装的。”
他过完今年的中秋十七了,个头也长了起来,声音也进入了变声期,这怎么弄啊。
“没事,你现在声音还没有完全变声。”长乐听了听他的声音,稍微掐着一点嗓子,听不太出来的。
“个头是比一般女子要高一点。”众人打量着他,他今年才十七,还没有满十七还是一个十六的孩子,个子还没有完全蹿起来,差不多在一米七五左右,“但现在也不是没有你这么高的女子。”
百姓生活水准好了,民间女子、哥儿的个头都蹿了起来,总体来说比以前高了一根手指那么长。
大家都普遍长高了,偶尔有比一般女子稍微高一点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何况糯糯那张脸,完全可以秒杀一切。
“喉结上。”就连一直没有插科打诨的盛闻灿在看了看糯糯的喉结后,都道,“我可以暂时用药物帮你遮挡一下。”
糯糯才十六岁,喉结都没有完全发育完毕,完全可以用药物遮挡的。
“装扮上。”孟清欢道,“我可以给你梳妆打扮。”
“也不用担心会验明正身什么的。”方行简也道,“清平坊那边我会打点好的。”
“只要你当选了永安的花魁,你就是整个昌南的小花魁了,去到昌南有专属于花魁的房间的,不用担心身份会暴露。”
“糯糯哥哥,你就答应吧。”陈雪花和裴泫珠都想去参加这个花魁大赛,“到时候我俩给你当侍女。”
花魁身旁都是有侍女伴随的。
这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大家都亮着一双眼睛等着他做决定。
糯糯滚了滚喉结,下意识地向垚垚看过去。
弟啊,你真要你哥我参加吗?
“哥!”垚垚拉了拉他手撒娇,“你就帮方哥哥这一次的忙吧。”
帮忙是其次,主要是想看他哥女装,嘿嘿嘿。
“好吧,好吧。”垚垚都撒娇了,糯糯也没了办法,他本来就跟许怀谦一样,心软,“不过,就这一次啊,以后你们不能如此要求我了!”
“嗯嗯!”大家给他保证,“我们保证就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