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不是汤婆子吗？”n

何家文忽然在后排看到一个身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汤婆子穿着一件旧棉袄，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排队，再也没了往日拿块砖头占位置的不可一世。n

正在此时，商店开门了。n

早已守在门口的队伍一拥而上，秦浩在人群中抓住何家文一只手，强行挤了进去。n

“同志，给我来五斤五花，五斤排骨。”n

“好的，一共5块，拿好，下一位。”n

60年代末，猪肉有肉票的情况下是八毛一斤，至于排骨只要两毛钱一斤，几乎没人要，毕竟在这个大家都缺油水的年代，肥肉才是刚需。n

当然，排骨相对来说剔得也很干净，不像后世那样上面还带那么多肉。n

“你买那么多排骨干嘛？”何家文疑惑的问。n

“太浪费了吧？多买点五花肉多好。”n

“五花有五花的吃法，排骨也有排骨的吃法。”n

秦浩低声道：“做好了我叫你，别让你们家老三知道了。”n

“好。”一听说有好吃的，何家文眉眼都舒展开来。n

说话间何家文要买的肉也装好了，二人就准备回家，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里面传来一阵喧闹声。n

“怎么这么快就没肉了？”n

“就是啊，我们一大早就来排队了，眼看着就要过年，就不能多备点货嘛。”n

面对顾客的吐槽，售货员也十分硬气。n

“说得可真轻巧，你当那猪是什么？吹口气就长大了，它长到出栏怎么也得一年，就这还是我们好不容易搞到的呢，明天再来，都别站着杵着了。”n

秦浩忽然想到一个很魔幻的段子：严禁殴打顾客，果然国营商店的营业员腰杆子就是硬啊。n

就在二人走了没多远，汤婆子就拽着小男孩拦在前面。n

汤婆子哀求道：“能不能把你们买的肉分一点给我，一家一斤就够了，我给你们肉票还有钱，两斤肉一共是一块六，我给你们两块钱。”n

何家文皱了皱眉：“当初大老汤那样为难我爸，现在还好意思来跟我们买肉，不卖！”n

汤婆子拉着汤幼民就要给二人下跪，秦浩眼疾手快拉着何家文转身就走。n

“行行好吧，我们家老汤都快不行了，临走前他就想吃顿肉。”n

何家文闻言脚步一顿，就要转身，却被秦浩拉住。n

“我看她不像是装的……”n

秦浩摇摇头：“你有没有想过，咱们把肉高价卖给她，要是她回头把咱们告了，投机倒把的罪名就扣在咱们头上了，弄不好还会连累咱们爸妈。”n

“不会吧？咱们帮她，她还去举报咱们，她还是不是人？”何家文瞪大眼睛。n

秦浩幽幽说道：“我只是说有这么一种可能，或许的确如她所说，没想过害人，可我们不能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她的善良。”n

何家文闻言看了看提篮里的猪肉，又看了看汤婆子跟汤幼民，最终还是跟在秦浩身后离开。n

望着秦浩跟何佳文的背影，汤婆子的目光逐渐变得阴冷，对身边的汤幼民低声说道：“记住他们，当年整垮你爸的就有他们，咱们家之所以落到现在这幅田地，也全都是拜他们两家所赐，将来他们要是落在你手里，一定要记得替你爸，替咱们全家报仇。”n

“嗯，妈我记住了。”n

……n

回到家，何家文刚进屋就被两个妹妹围了起来。n

“哇，二姐买了这么多肉呢，今年过年可以好好吃一顿五花肉了。”n

何家文把菜篮提到厨房，看着两只小馋猫一副恨不得直接把那块五花肉生吃的表情，忍不住好笑。n

“瞧给你们馋的，这肉啊，得等大姐回来吃。”n

何家艺闻言有些不情愿：“啊，那不是又多个人分。”n

“那大姐什么时候回来啊？”老四何家欢踮着脚问。n

这时候何家奶奶走了过来：“今年家丽不回来了。”n

“奶奶，大姐怎么了？”何家文急切的问。n

何家奶奶缓缓说道：“刚刚收到你们大姐的来信，她说知青办有规定，今年不能回乡，等明年请探亲假再回来看我们。”n

何家文闻言情绪有些失落，自从62年大姐来到这，所有春节她们都是一起过的，结果今年这个春节家里就要少个人。n

何家艺跟何家欢却是相视一笑，大姐不回来正好，少个人跟她们抢肉吃了。n

下午，何家文正在给两个妹妹洗衣服，之前何家丽在家时，一直都是她在做，现在老大走了，就只能由她这个老二顶上。n

“何家文，过来补习了。”n

“等一下，马上就好。”n

何家文把衣服晾起来后，这才拿上书包来到隔壁。n

结果刚坐下，正准备拿出书本，一碗香喷喷的玉米排骨汤被端到她面前。n

“尝尝味道怎么样。”n

“这是你早上买的排骨做的？”n

何家文深吸了一口气，口水都快止不住了，赶紧喝上一口。n

“小心烫。”n

看着何家文狼吞虎咽的样子，秦浩一阵好笑。n

何家文喝了一大口汤，顿时感觉肚子暖暖的，身上的寒气瞬间被驱散。n

“怎么样，还可以吧。”n

“太棒了，不过这不是要过年吃的吗？现在就吃了，叔叔阿姨不会骂你吧？”何家文担忧的问。n

“放心，买排骨的肉票跟钱都是我拿麦芽糖换来的。”n

何家文这才重新开动，很快就把碗里的两根排骨全都啃了个干净，还有些意犹未尽。n

“慢点，锅里还有呢，又没人跟你抢。”n

“那我就不客气了。”n

何家文到厨房一看，果然还有一大锅，于是又盛了满满一碗。n

原本是打算喝完这一碗，就再也不喝了的，结果一连喝了四碗。n

“还要不要？”n

何家文打了个饱嗝，连连摆手：“不喝了，再喝下午该吃不下饭，回头再让老三跟老四看出来。”n

秦浩乐了，他时不时就会做点好吃的打牙祭，每次都会叫上何家文，不过这年代弄点物资也不容易，也顾不上老三老四，所以每次何家文回家前都得检查一遍，生怕被老三老四发现。n

“那就开始补习吧，昨天我们讲到……”n

四点半左右，何家文回到家。n

“二姐，你回来啦。”n

“二姐，三姐又欺负我。”n

“老四你又告我黑状。”n

对于两姐妹之间的狗咬狗，何家文早已见怪不怪，也懒得理会她们，放下书包就准备去生火做饭。n

结果，经过老三面前时，老三忽然“咦”了一声。n

“二姐，你身上怎么一股子肉味？”n

老四何家欢一听“肉”立马来了精神，凑到何家文跟前一通闻。n

“是一股肉味，二姐你背着我们吃肉了？”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