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月明星稀。
星星点点下的青阳,一片静谧安详。
重峦叠嶂的山脉中,溪水潺涓的村庄旁,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
他坐在破败的村落间,看着不远处涓涓细流的小溪。
在月光照耀下的小溪,被映照地是波光粼粼。
而坐在和河对面的那个男人,盯着小溪,表情似笑非笑,若有所思。
他就是毕淖。
在白天和大师兄沟通完之后,他就潜行了出来。
虽说洞府外有人隐秘地盯着他。
但是以毕淖的道行,如果有心的话,青阳县可能真没人能发现决心潜匿的他。
出了洞府后,他来到的地方,就是孟蒲村。
他想走之前,最后看一看这里。
已经足足几日了,毕淖都没有合过眼。
因为每当他闭眼后,他都会想到那亲眼目睹孟蒲村惨状的那一刻。
几日前,在孟蒲村大放悲声三日后,心力交瘁的他昏睡了过去。
闭上眼后的毕淖,恍恍惚惚地感觉到,孟蒲村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和蔼可亲的父老乡亲又都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但现在他们一个个人全是面目狰狞地在大声控诉着自己,质问为什么没有救了他们。
唯独一个小女孩,独自一人,安安静静地站在远处,像是在望着自己这边。
她腰间挂着个粉色的小荷包,双手上抱着一个毛茸茸的小兔楼在胸前。
毕淖努力地想透过众人,看清那个小女孩的长相。
可不管他怎样竭尽全力,也无法看清楚她的面孔。
他也很快就被面前愤怒的众人所淹没,而那女孩的身影,也不再见。
当时惊醒过来的毕淖是惊魂不定,神魂不安。
从那以后,他也就再也没合过眼。
几日后的他再次来到这里,心境却与几日前再也不同。
因为他脑中有了个目标。
毕淖远望着汩汩流淌的小溪,脑海中闪过了自己在孟蒲村的一幕幕。
渐渐地,他的眼眶也已经湿润。
“我会让你们安息的,不顾一切。”
毕淖扬起了头,看向了满天星空。
随即站了起来,在这废墟间漫步。
在走了几圈后,他停了下来。
毕淖单膝跪地,张开了自己的右手,紧紧地贴在了地面上。
“四郊未宁静,垂老不得安。子孙阵亡尽,焉用身独完!孰知是死别,且复伤其寒。”
“积尸草木腥,流血川原丹。何乡为乐土?安敢尚盘桓!弃绝蓬室居,塌然摧肺肝。”
话音未落,就见一团团巨大的迷雾像是从山脉深处飘出。
把坐落于山脚下的孟蒲村整个围住,隐于外界。
而那个半跪在村子中的男人,也淡然离去。
毕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回来,何时再能回来。
前路漫漫,荆棘密布,但他必须要踽踽独行。
因为自己身上担负着从未有过的重担;
星移漏转,当毕淖的身影再次浮现之时,已经是距离青阳极远之地。
这已经不是属于丘安郡,甚至东陇州的地界。
毕淖来到了东陇州的临州,一个学院的外边。
“想潜伏进两院之中,如果是一个不明不白的散修的身份话,必定走不太远。”
无论怎么讲,以一个身世清白,有迹可循的身份进入两院之中,将来行事必将方便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