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也算对得起他种老匹夫,数十年来为大宋朝的操劳了。”
当盛公公缓步走到种师道身旁,先是夺过他手中玉牌,随后又摘下其顶戴的时候。
种师道整个人,都傻眼了。
鼻中微酸之际,双眼也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因为在此之前,他可万万没料到,万万没料到自己的直言进谏,最后却换回了这般境遇。
直至那盛公公,将种师道的官服尽数扒掉之后,那种师道才满脸苦涩的轻叹了一声:
“哎……”
“常言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既然如此,那老臣离开此地便是。”
“这官,不做也罢。”
当种师道说完这些之后,便缓缓转身,佝偻着身子,一步一颤地向着金銮殿门口走去。
而当种师道的弟弟种师中,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心中也仿佛被刀狠狠刺了一把似的。
那种阵阵心疼,险些让他当场晕厥过去。
种师中仅仅只愣了一小会儿以后,便忽地出列,对着坐在龙椅之上一脸漠然的赵佶,深深拜了一下:
“官家,既然我那哥哥现在已然被官家所弃了,那微臣再留在殿上,也必然会引官家所恼的。”
“所以微臣……”
当种师中说到这里的时候,喉咙不自觉地,便哽咽了一下。
良久之后,方才继续道:
“所以微臣,也向官家请辞告老。”
“还望官家,恩准。”
坐在龙椅之上的赵佶,缓缓摆手,紧接着便自口中轻飘飘的道出了一个:
“准!”
便再也不做声了。
当种师中豁然转身,大踏步的追上哥哥种师道的时候。
那种师道已然迈着颤颤巍巍的步子,走出金銮殿的正门了。
这时候,正站在金銮殿外的缓阶之上,望着已然被片片乌云遮蔽而起的朝阳。
人,仿佛失了魂魄一般。
良久良久之后,方才声音干涩的道了一句:
“老汉,老汉我,好冷啊!”
“何故这寒冬已过,老汉却仍旧觉得这般的冷?”
“冷得人,脊背发寒。”
“冷得人,心痛如绞……”
立于旁边的种师中,轻轻拉了拉自家哥哥的衣袖:
“哥呀,你不是总跟弟弟讲伴君如伴虎吗。”
“这偌大一个朝堂,让弟弟看来,就是一个极深的泥潭。”
“可为何现在,哥哥你明明都已经脱身了,却又为何这般灰心丧气痛心疾首呢?”
种师道缓缓摇头,心情无比沉重地走下了缓阶:
“你不懂呀,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