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轱辘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云平越来越简洁,越来越沉默。
来人看他一副情绪不高的样子,以为他困在父母去世的情绪中走不出来,免不了又得开解一番,说的话也不过大同小异。其实他只是累了而已。
也有几个很奇怪的人,来家里说不了几句话便起身,东张西望,把厨房、卧室逐处打量一番,不知意在何为。
云平只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认真应对。生怕一个不耐烦的表情伤了这些叔伯婶子,老师邻居的拳拳爱护之心。
这些事情,云升是绝对不耐烦的,所以他早早躲在自己房间内,概不露面。
来人只见云平云洁,免不了问起云升和连莲的去向,云平便要再解释一番。翻来覆去,云平着实有点麻木了。
来来往往一段时间,云洁发现一个大问题:云升一直在哭,他一直没有停止哭泣。
自从连莲被送走,云升每天都在哭,吃饭时低头落泪,家里来人便躲在自己房间哭,不是那种撕心裂肺、捶头顿足的哭喊,只是默默流泪,没有声音。
云洁觉得,这太不正常了,哪有连续哭两个星期的。这样下去怕是要出大事。
连莲被带走两周了,舅舅打过几次电话,除了描述连莲的近况:和谁玩一起,喜欢吃什么,说了什么话,有什么新本事,还特特嘱咐,连家哥哥姐姐一个月内不准去看她,不准招惹她。招惹一次,打乱舅舅舅妈的节奏,就前功尽弃了,再送可就不好送了。
云平云洁也很听话,按捺住思妹的心。可云升,却一直走不出那个目送妹妹远去的傍晚,一直在哀哀地哭。
云平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一直哭?你还要哭几天?”
云升抬起红肿的眼睛,云平觉得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巴全是红色发肿的。
“我说不能把她送走!你们为什么送走她!”
“不是说了,就去舅舅家住几天,不是送走她。”
“我说了不能送走她!”
“不是送走,就是住几天,还会回来的。”
“我说了不能送走!”
“过几天就回来了。”
“我说了不能送走她!”
“那你那天怎么不拦着?”
惊天一声雷!
云平刚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云升的眼睛迅速涌上一层水雾,接着,黄豆大的泪珠滚滚落下,云升一副不敢相信又深受打击的样子,脸上交织着震惊、自责、委屈、倔强的表情。
云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时无语,想给他道歉,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得默默低下头。
云升转身回自己房间,门甩得邦邦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