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多少兄弟子侄,皆是死在了萧和的毒计之下。
今日,他似乎终于看到,击败萧和,斩杀萧和,洗雪耻辱,报仇雪恨的机会。
曹操眼中杀意狂燃而起,扬鞭一指:
“传孤之命,斩萧和者,赏千金,封乡侯!”
“生擒萧和者,孤赏万金,爵封县——”
侯字未及出口,重赏未下。
一直警惕的蒋济,突然一指对岸:
“魏公,高密城头燃起了三柱狼烟,必是敌军在传递消息,莫非那萧和有诈”
曹操抬头远望,只见东岸楚军之后,高密城头上,确实有三道狼烟升起。
曹操心头一紧,脑子飞速转动,霎时间将所有的可能性想了一遍。
两万余楚军就在东岸,唯一不见的只有三千骑兵,四周又一望无际,并无设伏的可能…
曹操想破头皮,想不出萧和那三道狼烟中,暗藏着什么机谋。
“大军已半渡,不可胡言乱语,乱了军心!”
曹操瞪了蒋济一眼,冷哼道:
“那山野村夫无非是令骑兵偷渡,袭孤侧后而已,孤已留张郃于西岸护住后路,孤有何可惧”
“传令下去,大军继续前进,一鼓作气推上东岸去!”
蒋济虽心中存疑,此刻却无话可说。
曹操所言虽有自负嫌疑,却也句句在理,挑不出什么毛病。
他绞尽脑汁,确实是想不出,萧和还能另有什么奇谋妙计,等着算计他们。
“这萧和神机妙算,当真是百密一疏,没有算到潍水水位吗”
蒋济眉头深凝,脑海中不断发问,总归是心中不安。
“水…水…洪水!”
右翼方向,突然间响起士卒的惊叫声。
蒋济不由自主向着上游看去。
眼珠爆睁,脸色骇变,霎时间如若见鬼。
上游方向,一道两人高的洪峰,正如万马奔腾,袭卷而下!
“洪水,上游发了洪水!”
“这怎么可能,这都多少天没下雨了,怎可能发洪水”
“你眼瞎了吗,那不是洪水是什么”
“快跑吧,洪水冲过来啦…”
魏军顷刻间大乱,惊恐尖叫声四起。
曹操脸上的自负,此刻已碎了一地。
他嘴巴大张,眼珠瞪到如铜铃般,仿若看到此生最匪夷所思一幕。
“现下已是旱季,又多少天没下雨,上游怎可能突发洪水”
“这,这,这…”
身旁曹真脸上的骇然,不比曹操要少。
魏国上下,方寸大乱,陷入一片骇然惊疑之中。
唯有蒋济,身形一哆嗦,惊叫道:
“魏公,我们中了萧和的诡计了!”
“他那三千骑兵并非是迂回我军侧后,而是去上游趁夜堆起了水坝,将上游之水截留,才使得下游水位降至不过膝!”
“如此一来,方才能诱使我们涉水过河,待我军半渡之时,他再以狼烟向上游发令,命楚军掘开沙坝,放出洪水以淹我军!”
“魏公,萧和这是在仿效当年韩信破龙且一战啊!”
曹操如被当头棒喝,陡然间幡然惊醒,手中马鞭惊到脱手跌落在地。
四百年前,潍水一战,韩信破龙且的历史,轰然回荡在了眼前。
什么半渡而击之,什么骑兵迂回侧后…
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他自以为是的幻想罢了。
原来,萧和真正的意图,是要学一回韩信,把他当龙且来收拾!
他再次被萧和算计了!
“萧和,你个妖人,你竟然将孤当作龙且那莽夫来戏耍”
曹操恼羞成怒,冲着蒋济怒喝道:
“当年韩信就是在这潍水破了龙且,后世无人不知,你为何不提醒孤,令孤中了那山野村夫的奸计”
蒋济被喷了一鼻子灰,自然是满腹委屈。
你魏公熟读史书,韩信破龙且的典故,你又不是不知道,何需要我来提醒
再说了,我可是再三提醒你,要小心那萧和,莫要轻易渡河。
你就是头铁不听啊!
现下掉进人家陷阱里了,你倒怪起我不提醒,我冤不冤啊…
蒋济心有委屈却不敢表露,只得急劝道:
“魏公,事已至此,速速令全军撤回西岸才是,不然我军便要全军覆没在此啊!”
曹操猛然惊醒,顾不得再甩锅,嘶声大叫道:
“鸣金,全军撤回西岸,撤——”
曹操在虎卫军的环护下,慌忙掉头,向着西岸策马狂逃。
金声骤然响起。
前锋已登上东岸的魏军,听得金声,见得洪流来袭,顷刻间军心瓦解。
几万号人,如溃巢的蝼蚁,争先恐后的向着西岸逃去。
为时已晚。
就在大部分魏军,还来不及冲上西岸时,滚滚洪流,已如千军万马般奔腾而至。
顷刻间,魏军被淹没在了洪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