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导致他内心很是纠结和矛盾,人都快分裂成两个了。
怀恩说到最后,似乎也理解皇帝的苦衷,总结道:“陛下,还是应当早些把粮食运去西北前线,将士们能吃饱饭,方能化解鞑靼犯边的野心。”
朱祐樘问道:“岳父那边,钱粮筹措到底如何了”
“据说是没啥问题了。”
怀恩道,“这不,已派人去传召了,想来张国丈如今已在入宫的路上,要不要派人去催催”
朱祐樘感慨道:“就算现在起运,也得很长时间才能运到西北边塞各处,要发到将士手上,所需时间只会更长。有什么好办法呢”
怀恩叹道:“本来靠盐税,盐商将粮食运到西北,发放盐引到他们手上,而将士们也有了粮食,这是两利之事。奈何如今盐政出了很大的问题,有盐引却支取不到盐的情况越发严重,如果不及早变革,只怕是……唉!”
“怀大伴,你也认为应当推进改革吗”
朱祐樘一脸期待地问道,“先前我问过东宫的先生,他们认为,应当遵循旧法。不应轻启变更,还说如此会导致大明边政急速崩坏。”
怀恩道:“穷则变,变则通,若是要固守陈法,也应当找出行之有效的手段来避免情况继续恶化下去。但……很难。”
朱祐樘叹道:“我听明白了,现在是不变比变更艰难那或许实在没必要守着旧法了!可是,如何变呢”
“这个……”
怀恩道,“眼下看来,只能另行商议。”
“我知道了。”
朱祐樘一挥手道,“怀大伴,你有病在身,不宜劳作,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岳父来,我正好问问他的意见。”
“奴婢不累,也想听听张国丈的见解,或有所启发。”
怀恩当然不愿意每次都让皇帝跟张峦单独接触,便想打破这种默契。
朱祐樘笑了笑,道:“岳父深谋远虑,想来是能出一些好主意的。你先去休息,把病养好,才能跟朕一起打理朝事。”
怀恩看出来了,人家皇帝就是不想让他在旁边打搅。
他识趣行礼,恭敬地道:“那奴婢先行告退。陛下,您也一定要多休息。午膳不能误了。”
“知道了。”
朱祐樘随口应付一声,继续低下头批阅奏疏。
……
……
张峦入宫后,亦步亦趋地跟在覃吉后面。
覃吉走得都比他快,甚至几次转头催促赶紧前行。
张峦苦着脸道:“覃公公,你腿脚好,我不行啊。你忘了我这条腿之前刚折过走得太快的话,伤处容易再崩断,毕竟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唉!实在撑不住啊!”
“张先生,陛下等着呢。”
覃吉也很无奈。
你个张峦,从来不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居然在我这个老家伙面前装腿脚不利索
你身体再不好,也才四十多岁,要点儿脸不
张峦仍旧是我行我素,慢悠悠地走,嘴上也不闲着:“覃公公,你说这次陛下叫我来,是作何的”
“应该是为边关将士筹集钱粮之事吧。”
覃吉回道。
“咦不是都起运了吗二十万石粮食,没见少,甚至还有富余呢。”
张峦说到这儿,连连摇头,“这么大的事,户部没一点动作,全靠我一人来办,还真是稀奇。
“你且说说看,朝廷留着那帮官员到底是干嘛使的”
覃吉恭维道:“国丈爷本事大,能者多劳嘛。再者说了,您本就是户部侍郎,这事儿您不负责,谁来负责呢”
张峦问道:“后续的粮食我就没办法了。听说还得筹集上百万石粮食才能满足缺额西北一共需要多少啊不会是靠我一个人管九边所有将士的死活吧
“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惭愧惭愧……要不我跟陛下说说,换个人来打理这件事”
“……”
覃吉先是无语,随后赶忙道,“张先生,这么大的事,您都已经接手了,还是负责到底吧。
“眼前就快到乾清宫了,咱是不是加紧两步陛下久等了呢。”
张峦不紧不慢地道:“上吊还得喘口气呢……容我再想想,再想想……”
覃吉仍旧无语。
不过好在二人再龟速,也算是挪步到了乾清宫殿门前,迎面见到怀恩从里面走出来。
怀恩见到二人前来,还往这边点头示意,却没有驻足等候,而是带着两名小太监直接往司礼监值房方向去了。
张峦奇怪地问道:“那位不是怀恩怀公公吗怎么不留下一起出个主意啥的”
“怎么您还需要他出主意吗”
覃吉有些诧异。
“当然是为了筹措钱粮,集思广益啊。眼看这京师米价,都快一两银子一石了,平民百姓连饭都快吃不起了!再筹下去,我怕就连京城的百姓都要饿肚子。”张峦摇头道,“据我所知,在京官员发不下俸米,都在借钱度日呢。”
覃吉问道:“那您府上……”
“哦,我家倒不至于饿着,我只是为他人着想。”张峦道,“这没个变通,就靠临阵磨枪,这次勉强能撑过去,下次可就够呛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