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去跟他们沟通,让他们不要为难李孜省
他们会听我的才怪!
他们巴不得把我跟李孜省捆绑在一块儿,然后一起定罪,昭告天下呢!
张峦回头看了奉天殿方向一眼,感慨道:“今天是那位新任吏部尚书第一天上朝,我本想亲自去恭贺他一番,谁知……唉!”
“以后有机会的。”
覃吉暗中捏了一把冷汗。
心想,你还去恭贺人家
你可是声名狼藉的外戚,人家没把你当仇人就是好的。
你可别自讨没趣!
……
……
京城城北昭回靖恭坊。
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
在张峦等人到来前,朱骥已提前一步抵达,他还在听牟斌对昨夜之事的讲述。
“……苦心营造的大好局面,咱派人暗中盯着李孜省,发现他情绪已有动摇,谁曾想张国丈一来,他所有的彷徨无助几乎是一扫而空,我等再苦心做局也只能是徒劳,眼下只怕他要死扛到底了。”
牟斌颇为无奈。
锦衣卫审案,是有一套详细流程的。
对于那些轻易不能上刑具的人,他们有各种威压的手段。
想通过把李孜省隔离,置身于一个幽暗陌生的环境,周边又都是满含敌意的犯人,让其内心防线崩溃……
这计划本来实施得挺好,但谁曾想偏偏张峦跑出来捣乱。
朱骥问道:“你先前说,张国丈是带其次子前来的”
“是的。”
牟斌点头道,“他让自家孩子过去跟李孜省说话,而他自己则只是在远处喊了李孜省的名字,告知其他这个老友来了。
“不过这孩子倒也聪慧,并未说明案子细节,只表明此案已由张国丈主持。卑职想来,仅这一句就足以让李孜省吃下定心丸。”
朱骥也有些无奈,苦笑道:“人家张国丈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也非寻常人,早就想好了各种规避措施。如果他将案情提前透露给李孜省,眼下或没人追究,等过个几年……有人拿这件事说项,恐怕会极大影响到他的名声。”
牟斌附和:“张国丈确实有备而来。”
朱骥叹道:“此时有人拿先皇易储事做文章,来纠治李尚书,分明有针对张国丈之意,张国丈难道会跟一般人一样选择避嫌吗以其随遇而安的性格,本该如此,但实则……谁会坐以待毙呢恐怕设置这个阴谋的人,还是大大低估了张国丈对政治的灵敏度。”
“那……朱都督,眼下该当如何”
牟斌请示道。
朱骥道:“一早我便收到消息,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今日就会陪同张国丈前来,或许宫里还会派一名内官前来协同,到时公堂提审,就知李尚书背后到底有何牵扯了。”
牟斌却不以为然:“就算再大的阵仗,只怕有个张国丈端坐在主审官的位置上,李孜省都不会如实交待。”
“这个不用你来管。”
朱骥交待道,“等人来了,从接待到提审过堂等环节,你无须参与其中,最多是听令把人从牢房里请过来。
“记住一定是‘请’,不要乱了方寸。毕竟李孜省仍旧是尚书,他的官职并没有被朝廷褫夺……掌控朝廷多年,他在文武百官中的影响力非常大,再加上张国丈这位陛下跟前的大红人相助,回头报复你我,都非难事。”
“是。”
尽管牟斌显得很不甘心,但他还是赶紧行礼领命。
……
……
不多时,张峦和覃吉率先抵达了北镇抚司。
朱骥亲自出门来迎接。
“朱指挥使正说起你呢。”
张峦看了看左右,笑着问道,“对了,吾儿今天有来吗我是说,我那不争气的大儿子……他在你手下当差,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没有,张千户做事非常勤快,且很懂规矩,卑职有时候还从他身上受益良多。”朱骥赶紧行礼回道。
张峦一愣。
心想,你确定跟我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我说的可是我那不着调的大儿子!
就他那德性,你还从他身上受益
瞧你这客气话说得,你自己相信吗
覃吉则回头望着跟在后面的张延龄,笑道:“张家两位国舅都乃人中龙凤,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张延龄拱手道:“覃公公谬赞了,晚辈就是跟着来学习,增广见闻和阅历的。”
“对,小国舅是老朽请过来的。”
覃吉笑着向朱骥介绍情况,“二公子博闻强记,胸有韬略,深得陛下和皇后欣赏。我让他在旁做记录,就当是学习一下,朱指挥使,没问题吧”
朱骥心想,张峦的小儿子,明明是他自己带来的,你覃吉非说是你请来的
居然还带上了皇帝和皇后
我管他是跟谁来的呢,反正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覃公公您做主吧。”朱骥强笑道。
“不是老朽做主……此次找李孜省谈话,负责替陛下发问的是张侍郎,老朽只负责把记录下来的内容,带回去禀告陛下,有些说不清楚的,或还要张侍郎亲自到陛下跟前细说。”覃吉道,“一切都乃张侍郎做主。”
“是!”
朱骥俯身行礼,然后道:“人昨夜只是临时安排住进了北镇抚司衙门内,只要把案子审清,一切都能理顺。”
张峦点了点头,一摆手:“接下来希望不要多招惹麻烦,毕竟梁芳案都已经过去了,谁也不想再起波澜。朱指挥使,你是聪明人,咱都想过太平日子,是吧”
这话就有点儿警告的意思了。
你朱骥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不可能独善其身,无论是梁芳、李孜省还是邓常恩、万安这些人,都跟你有往来。
谁的屁股都不干净,别在这里装好人。
惹恼了我,连天都给他捅破,管你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