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骥苦笑着道:“之前有案犯在诏狱中畏罪自尽了……”“谁张善吉吗这家伙为了不见我,竟然自杀至于吗”
张峦闻言当即站起身来。
虽然他很想当众打张善吉的脸,让对方下不来台,但张峦秉性善良,非常敬重那些敢于针砭时弊的官员,没想到这回居然碰到个硬茬。
“就是他……人虽然救回来了,但还得等一些时候,经过太医妥善处置后,才能把人给送过来。”
朱骥苦笑着说道。
“哎呀,救人要紧,不用太着急,我还是等等吧。”
张峦脸上满是遗憾之色。
等朱骥退下去安排后续事项后,北镇抚司的公堂上就只剩下张峦和覃吉二人。
覃吉看张峦没什么血色的老脸上带着的遗憾和悔恨之色,不由好奇地问道:“张先生,您不是最想让那有罪之人改过自新么这个张善吉都畏罪自尽了,你还要强让他过堂不至于吧就为了让他在您面前下不来台”
张峦摇头叹道:“我看过他的案宗,要说他涉案最深的其实就是跟邓常恩眉来眼去,收受了邓常恩不少贿赂,但实话实说,他并没有坏到根子上,考取进士后还是做了很多对朝廷、对百姓有益的事情。”
覃吉一时目瞪口呆。
心想,你张峦的脾气可真是阴晴不定哪!
刚才还喊打喊杀,想要在张善吉面前露把脸,让张善吉在公堂上找条地缝钻,结果现在……
你居然开始猫哭耗子了
就因为知道他畏罪自尽,死又没死成,所以你便觉得于心不忍,才这么假慈悲
张峦继而又道:“其实覃公公,你看,这个张善吉跟倪岳一样,判的不过是罢官免职,回故乡而已,你说他的罪行也没到非死不可的地步,就是被关了几天诏狱,怎就这么想不开,非得自我了断呢至于吗”
覃吉苦笑了一下。
心里在想,你要是不来,或许人家还不想死呢。
听说你张峦跑来审案,人家脸皮臊得慌,无法面对过往,一时想不开,直接挂脖子想寻个痛快,那都是稀疏平常的事情。
所以说,根源还在你身上,难道你不会自我检讨一下吗
“张先生,您看今天还继续审案吗”
覃吉见张峦意兴阑珊,于是征询对方的意见。
“罢了罢了,就绕过张善吉吧,他的案子不用过堂了,就按照之前议定的那般,判他罢官归家……哦对了,还得赎杖刑是吧一并列上,我先回去了。”
张峦慢悠悠站了起来,瞥了眼诏狱方向,似乎还有些不甘心。
覃吉跟着站起,拱手道:“既然张先生已决定暂且放下案子,那老朽就先回宫去跟陛下复命了。”
张峦随口问道:“陛下会为了这点儿小事而分神吗”
“这事可不小。”
覃吉道,“毕竟关系到张国丈你,怎么都得跟陛下知会一声。再者说了,咱这些人出来办差,回去后跟陛下复命,那是理所应当之事。张先生,其实这事儿……跟您无关,好像没必要问吧”
“嘿,你看我,不懂宫里边的规矩,还瞎打听……要不要复命那是你自个儿的事,我这边也没谁要复命,问那么多干嘛好了,回去后我会把案子整理成卷宗,上呈陛下。你不知道,我这脑袋不灵光,有时提笔不知写什么,还得找儿子参详参详……”
“您老可真是……”
覃吉心想,你这人还真是,对谁都无话不说,且如此诚恳。
都不在我面前掩饰你儿子的本事,话说你这算是护犊子,还是有意在人前彰显你有个好儿子
不过,有这样的父亲,总归算得上是张家晚辈之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