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点头道:“徐先生曾在东宫教授孙儿学问,他的学识很高,履历也很丰富,翰林院、詹事府、礼部和吏部都曾供事过,很多人推崇他的德行,孙儿认为,他是能胜任阁臣之职的。”
“有没有能力不重要。”
周太后郑重地道,“哀家就问你一句,徐溥对你保住太子之位,以及登基之事,立下过功劳吗”“这个……”
朱祐樘摇头道,“他是刚直守正之人,并不会做这些事……”
周太后冷冷一笑,嘲讽道:“守正的人多了去,如果对保住你东宫储君之位不闻不问,对于奸邪当道也从不加抗争,随波逐流惯了,这种人真的算干臣吗
“反观你岳父,来瞻这人看起来谦卑有礼,且从来不与人争,但梁芳、韦兴是谁给整垮的朝中屡屡出现对你储君之位的非议,又是谁给你按下去的”
“嗯。”
朱祐樘点了点头,又道,“通政使李孜省还上奏,说是去年关于宁夏、泰山地动以及后来京畿大雾的谶言,都来自于岳父。”
“是吗”
周太后眼睛越发明亮,冷笑道,“这个来瞻,之前问他,他是一个字都不肯提啊……哼,他都是要当国丈的人了,这种功劳难道他也不知道去争取吗还得李孜省亲自上奏来为他申明
“哎呀,我就说嘛,之前李孜省明明很平庸,为啥突然就成了诸葛亮,好似突然开了天眼一般,算无遗策原来是出自你岳父的谋划!”
朱祐樘道:“但我问过太子妃,她说,最好不要将这件事对外张扬开来,影响很不好。”
“对。”
周太后赞许地点了点头,道,“若别人知道你这个岳父能掐会算,肯定会对他产生戒备心理。哀家终于知道了,他做事为何这么温吞水,原来他是个修道之人啊,大有那种道家清静无为的意思,真是难得。”
朱祐樘问道:“皇祖母,什么难得”
周太后笑道:“哀家之前一直担心,你器重你岳父,万一让他大权独揽,形成尾大不掉之势,会给你以后执政带来一些祸患,会出现你父皇在位时李孜省、梁芳等人把持朝政、为害一方的情况。
“但……要是你岳父不喜欢争,那就很好了。”
“哦。”
朱祐樘似懂非懂。
难道当道士的人就不喜欢权势
李孜省还是道士出身呢,现在不照样被人当成大明第一佞臣
周太后道:“入阁的第一人选,哀家还是推荐你岳父。你得建立起完全属于自己的班底,你岳父既在东宫当过讲官,又帮你稳定了储君之位,可说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你跟太子妃那丫头不是很恩爱吗重用她娘家人,应该没什么吧”
“嗯。”
朱祐樘诚恳点头,却犹自带着几分疑虑,“孙儿只是怕……”
“你怕朝中人反对,给你找麻烦”
周太后宽慰道,“你放心就好,哪怕是廷议廷推,哀家认为,你岳父也必然是最热门的人选……知道为什么吗”
“为何”
朱祐樘一脸认真地问道。
“呵呵。”
周太后好似个大明白一般,笑着说道,“因为你岳父是联系两边的桥梁和纽带。李孜省、万安和刘吉这群自觉日暮西山,马上就要退出朝堂之人,对旁人满腹疑窦,唯独对你岳父是信任有加。
“而东宫讲官那帮人,虽跟你岳父有些芥蒂,但他们也不会太过反感同为读书人出身的国丈入阁。”
朱祐樘又似懂非懂地点头。
周太后道:“你就让他们自行去推举,如果你岳父是众望所归,你就成全他一把,若不是……到时一定要记得说回头再议。给各方一个考量和互相推诿、推卸责任的机会,让他们自己找到台阶下,伺机再把你岳父推上去。”
……
……
朱祐樘最大的特点就是听话。
以前他听老父亲的话,甚至于对万妃也没什么怨恨,现在老父亲死了,他就觉得自己这个祖母是明白人,说出的话听起来蛮有道理。
随即他便回到乾清宫。
此时坤宁宫已经收拾出来了,王皇后正式变成了王太后,已经迁居到太后应该住的仁寿宫去了。
仁寿宫本来就是大明太后应该居住的地方,只是当初成化帝登基时,他嫡母钱太后还活着,所以一直是钱太后住的仁寿宫,而周太后则长居清宁宫,由于住习惯了,后来就再也没改过。
“陛下。”
怀恩出现在朱祐樘身前,恭敬行礼道,“殿阁内,做了一些修缮,这两日就能竣工,到时贵人……就能迁居过来了。”
此时的朱祐樘虽然已经登基当了皇帝,但还没有正式册封皇后,所以这会儿怀恩也不知该怎么称呼张玗好。
朱祐樘征询道:“怀大伴,我现在就想册封太子妃为皇后,可以吗”
“最好还是再等个几日。”
怀恩道,“除了册封皇后外,还有外戚张氏一门,也该做一些封赏,有关草拟诏书等事……现在已停滞下来了,却不知应该封张氏一门什么官职才好”
朱祐樘皱眉道:“可皇祖母说,回头应该推岳父入阁……现在他已经是礼部右侍郎了,我想,五军都督府的官职,可封可不封……无所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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