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贵不以为然,摆手道:“悄悄取几块,主子哪里就晓得了”
汪厨娘性子谨慎,又初来乍到,不愿与吴贵争执,眼巴巴望向了封氏。
封氏素来贤淑,饶是如此,她也对吴贵挺不满了。见吴贵这般放肆,她心中不悦,便温言劝道:“吴贵,你来了也有好几天了,吃的是咱们家厨子的工食,虽则咱们不叫你掌勺,可你好歹也该搭把手。可你非但不做事,反倒成日家醉醺醺地搅扰,成何体统”
吴贵听了,酒意上涌,竟嚷道:“凭我的手艺,本该是掌勺的主厨!你既不叫我掌勺,我自然袖手旁观!叫我与你们打下手岂不辱没了我”
姚氏闻言冷笑道:“我可早就跟着咱们大爷了,头里这家里一直是我掌勺的,如今连我都退居帮厨,你倒妄想做主厨了”
自汪厨娘被买进姜家,便成了姜家掌勺的主厨,原先掌勺的姚氏退居为帮厨,此事让姚氏郁闷的。
好在,元春亲自找汪厨娘、姚氏谈了一番,还增了姚氏的月钱,加上汪厨娘性子谨慎,姚氏与汪厨娘倒是能处得来。
但姚氏忍不得醉汉吴贵。
吴贵醉眼斜睨姚氏,嗤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我比”
姚氏气极,转向封氏道:“你瞧瞧他这般模样!这醉汉再留在咱们家中,岂有宁日”
封氏心内踌躇,她也认为不该容吴贵这种人,然吴贵是元春的陪房,元春才刚嫁过来,岂好整治吴贵的何况,纵然上告,也该找元春告状,而非找姜念。而找元春告状,岂非让元春尴尬为难
吴贵对姚氏嚷道:“你要撵了我你凭啥撵了我我可是奶奶的陪房!我妹妹头里是服侍荣国府老太太的,如今是奶奶的心腹!”
封氏叹了口气,对吴贵道:“你这般行径,实在不像话,若放任不管,不成体统的。我亦不与你争辩,这便去回禀主子。”
吴贵见封氏当真要去告状,酒意顿时醒了几分,心下慌张,又不好露怯,只得狠狠瞪了姚氏一眼,悻悻而去。
……
……
封氏可不是要直接回禀姜念或元春,而是至孟氏居住的东厢房,将吴贵嗜酒扰乱之事细细说了一番。
孟氏听罢,眉头微蹙,道:“此事关乎家中规矩,不可轻忽。咱们且去回明奶奶,看她如何示下。”
二人遂一同前往东耳房。
东耳房中,元春正手执一册琴谱闲览,抱琴也坐在一旁翻书。室内幽静,唯闻书页轻翻之声。
忽见孟氏引着封氏进来,元春心下便知有事,遂合了琴谱,含笑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孟氏上前半步,道:“奶奶,厨房里出了纠纷,特来请奶奶示下。”遂将吴贵如何嗜酒扰乱、言语无状细细禀明,言辞间格外恭谨。
元春听罢并未怀疑,她对自己的陪嫁人手都了解过了,知道吴贵就是这样一个醉汉。
沉思后,元春温言道:“此事虽小,还是让大爷知晓为好。只是大爷正在书房用功,不便搅扰的。待午膳过后,我自会与他细说。”
孟氏与封氏恭敬退下。
……
……
午膳已毕,元春轻移莲步,进了姜念的书房,将吴贵之事细细道来。
姜念微笑着问:“夫人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元春已有主意,应道:“这般醉汉留在家中终非长久之计,不若令他夫妇搬至外头赁房居住,每月给他夫妇发放月钱,只是不必当值,就当在外头养了两个闲人。这月钱也不从家中账房支取,由我的体己里支取,不知大爷意下如何”
姜念面露赞许之色:“吴贵夫妇是夫人的陪房,喜鹊是吴贵的表妹,夫人却处事公允,不徇私情,实乃持家有道。只是这月钱理当从家中账房支取,岂有动夫人私囊之理”
元春莞尔一笑:“既如此,便依大爷所言。”
当下唤来孟氏,吩咐将吴贵夫妇迁出去。
孟氏领命,自去传话。
却说吴贵夫妇闻得此信,顿时慌了手脚。
那多姑娘原就存了攀附之心,暗忖:“我正欲寻机亲近大爷,若搬出去,哪里还能得良机的”
思及此,多姑娘忙寻到喜鹊跟前,哭诉道:“好妹妹,姜家那些个长舌妇在大爷、奶奶跟前搬弄是非,竟要撵我与你表哥出去呢……”
喜鹊是个爆炭性子,一听这话,登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也不顾什么礼数规矩,气冲冲便去找元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