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摇了摇头,又同情又可惜。“行了,后面诸多注意事项,会有护士来告诉你们的,病人大概今天下午就能转进普通病房,你们也不用太担心。”
医生说完就离开了,只剩下走廊上的两个人。
沈斯闲推开病房的门,最先入目的,便是病床上静默平躺的沈霜见。
他脸上的呼吸机还没摘下,衬得那张苍白伶仃的脸更小,也更脆弱。
沈斯闲沉默的走过去,他握住沈霜见的手,沉寂许久,直到将额头慢慢抵上去。
“霜见……”
我到底该拿什么,去和老天换什么。
无力,不安,困惑,萦绕在沈斯闲的心头,化作刀刃,搅得心脏血肉模糊。
当金钱,权势,声誉,名望全部失去了作用,那他沈斯闲,到底还能依托什么。
是跪地祈求命运垂怜,还是寄希望于漫天神佛。
到底要求到何方,才能留住指尖脆弱的蝴蝶。
“是不是哥哥平生作恶多端。”
才会把报应全怪在你的头上。
是不是因为他的心不够诚,所以连象征祥瑞的朱雀都不肯垂眼赐福。
明明他们说,血脉相连的两个亲人,是可以共享一切的。
金钱,权力,名誉,包括生命。
明明亲手从头上剪断的发丝已经投入烈焰,那为什么,仍是不奏效。
是他找错了人,还是他真的病急乱投医,所以相信了这样荒谬的无稽之谈。
可如果神真的不存在,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相信。
但如果神真的存在,那为什么三千神佛,却无一人留得住翩然于他心尖的白鸟。
如果你真的存在,为什么不能让沈霜见共享他的生命,明明在这个世界上,他是唯一有契机,为沈霜见奉献一切的人。
又或者是他太贪心,不够虔诚。
神要他以命换命,才肯动容,允沈霜见长命百岁。
无力的颓然,绝望的愤怒,当一切焚尽,总该找到一个责怪的对象,才能找到情绪宣泄的出口。
沈斯闲觉得,他本应该去怪那些喇嘛,怪存在于世人口中却从未出现过的神。
怪他们虚无。
怪他们飘渺。
怪他们无用。
怪他们从来不存在。
可时至此时此刻,沈斯闲却发现他连怨恨都不敢。
因为他,害怕未知真假的报应。
而若真有报应,但求你放过沈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