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娴心里早有预料,自从岑猛起兵,杨倾响应,再到三大土司联手,安家被迫卷入这场纷争……
她就料到势力庞大的大明绝不可能容忍他们的放肆。
因此,尽管如今自食恶果,安如娴却并不觉得多么痛苦。
安家一直被迫在重大事情上妥协,这种状况让她深感厌倦。
她深知,这样的妥协早晚会将家族拖入万丈深渊。
幸运的是,从今天起,安家再也不必受制于那些所谓的“同气连枝”的漂亮话。
“都散了吧!”
朱肃挥了挥手,最后看了四位土司一眼:
“我提醒你们思考一个问题,如果真的有轮回,你们谁能保证自己每一次都能投生在富贵之家?”
“如果有一天你们生于贫寒之家,难道就活该一辈子受苦吗?”
“把这个想明白了,你们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要进行改制。”
“当然,琢磨这些问题的时候,别忘了抬头瞧瞧,看看那些不怕死的西南其他土司,他们如今是什么下场!”
朱肃的声音里似乎藏着一种神秘的预示,自从四大土司从铜仁撤军后,他那番话早已传遍西南,甚至波及到大明的各个角落。
不到一个月,西南各地的大小土司纷纷揭竿而起,反叛事件多达数十起,且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面对这一切,朱肃却每日悠然自得,吃饭喝酒,按兵不动,只待时机成熟。
毕竟,四大土司还在那里按兵不动。
朱肃坚信,这四家中肯定有人觉得自己又能有所作为。
而他,等的正是那只用来杀一儆百的猴子。
当然,那些已经反叛的土司,不管是几千人马还是几百人,朱肃都已将他们的名字记在本子上,到时候一个都不会放过。
就在朱肃还在耐心等待的时候,远在金陵的朱元璋,接到了西南的急报。
看着锦衣卫着装的赵旭递上的报告,与自己的推测两相对照,洪武大帝不禁笑骂道:
“有什么样的上司就有什么样的下属,小五这滑头,手底下的人也都不简单啊。”
说着,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赵旭那汗水淋漓的额头上,这名新晋锦衣卫,正是铜仁知府赵传的大儿子。
赵旭交上的报告,为陈锋所书,内里详尽记录了朱肃和土司的商议细节,却刻意略去了提及朱元璋的那一段。
他不是不懂规矩,只是生怕这份报告显得过于谄媚,毕竟身份低微,过分讨好只会招来非议。
而朱元璋手中的情报,却是通过他早年布置在西南的探子获得的。
这些探子如同深埋的种子,在异乡扎根,有的虽已离去,但总有几个精英潜入敌营,爬上了显赫的位置。
比如,那个向朱元璋透露“吴王殿下曾赞誉:陛下登基以来,勤勉不辍,日夜操劳……”的……
正是田文昊的军师洛甲,他曾是朱元璋的亲兵。
得知儿子暗中对自己的夸赞,朱元璋心中自然喜悦不已,甚至破例在收到情报当天,返回坤宁宫与马皇后共进午餐。
餐中,他顺便提及了西南的军情,与马皇后交换意见,然后“忽然想起”似的,随手将儿子对自己的赞誉递给了马皇后。
马皇后接过军情简报,扫了一眼,接着斜睨了朱元璋一眼,既无奈又戏谑地说道:
“重八,小五对你的崇拜那是显而易见的,你心里没数吗?”
“那小子真崇敬我?”
朱元璋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眼睛瞪得老大,不过那颤抖的脸颊却暴露了他的假装:
“我还真是被蒙在鼓里呢!”
“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