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罗氏的裙衫已经被血水浸染,在场的人谁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如遭雷击。
贺年东只觉得脑子嗡嗡一片空白,看着怀里已昏厥过去的媳妇,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蔡婆婆抱过徐锦贵怀里的隐哥儿,大声呼道:“别愣着了,快到城里请大夫。”
紧接着又看向贺年东:“傻站着做什么,把你媳妇带进屋,快。”
本该温馨和谐的小院,顿时惊得人仰马翻。
贺年东闻声醒神,赶紧抱起媳妇跟在王氏身后,将人送进偏房。
这边,锦绣抠喉吐出了些许茶水和糕点沫子,许是受到惊吓,脸色愈发苍白,额间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突然间,她攥着贺年庚的手臂紧得手指根根发白,她一只手扶着肚子,痛苦而又惊?:“年庚,我肚子疼——。”
嗡——!
贺年庚大脑一瞬轰裂,赶紧抱起櫈子上的锦绣,脸色紧绷,眼底难掩恐慌,却又强装镇定的安抚道:“别怕。”
锦绣咬着唇,一只手仍死死托着肚子,另一只手攥紧贺年庚肩头的衣衫,隐忍着阵阵钻心刺骨的侵噬。
蔡婆婆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神色大骇:“不好,孩子怕是要提前出来,快把瑶儿送回屋。”
锦绣大口喘息,血已经染红了裙子,仿佛前世濒临死亡的痛苦绝望空袭而来。
张婆子发昏的脑袋再次如遭雷击,她咬着牙毫不犹豫拧了把大腿肉,让自己冷静清醒,抬脚跟上贺年庚的脚步:“瑶儿别怕,有娘在,你可要撑住~。”
与其说老人家是在安抚出了事的闺女,更像是在安抚自己,也是在向上天恳求怜悯。
面对眼前变数,梁掌柜很快恍过神来:“我……,我这就派人快马给主家送信。”
徒留原地的祝先生,先是怔了怔神,全然忘了自己刚才也吃了好几块冰糕,眼神阴戾的指着老天怒吼:“贼老天,你若让我们闲人居断后,老子跟你没完!”
田草到底只是个小姑娘,这样的场面让她毫无所措,只一味抱紧怀里的隐哥儿,眼睛红红不断落泪。
王氏来不及往铺盖上垫一层褥子,贺年东便将小罗氏放下,着急的拉过跟进屋的蔡婆婆:“婆婆,我媳妇她——。”
蔡婆婆打断他的话,拉起小罗氏的手腕把脉,同时道:“别问了,如今紧要的是保住你媳妇的命,快到村里找来懂事的婆子搭把手。”
先前蔡婆婆尝出水晶糕里的药性,那可是给牲口用的猛药,如此霸道的药用在怀孕的妇人身上,无不是要命的大事。
也就是己哥儿年岁小,味觉灵敏才尝出被糕点甜腻掩盖的药味,要是孕妇再多吃一口半口,命怕是要往里头搭了去。
贺年东吓得脸色大白,跌跌撞撞的冲出房门到村里找人。
王氏经历过两回险些落产的险境,眼前的境况让她又惊又惧,颤抖着唇哆嗦的说:“婆婆,我去烧热水。”
蔡婆婆眼眉都没抬,从身前的小布兜拿出几枚银针,想法子稳住小罗氏的情况。
这边,锦绣被抱回房里,脸上血色尽褪,只手抚着肚子,另一只手紧紧的攥住贺年庚。
眼角的泪浸湿了髻角,她艰难的开口道:“保,保住孩子。”
贺年庚握紧了她的手,恐惧如同一只黑色的魔爪将他拢罩,他绝不允许锦绣有半分差池。
他尽量缓和面色,低声安抚:“别怕,稳婆很快就来。”
锦绣哽咽的眨了眨泪眼,她不想死,这辈子她还没跟贺年庚过够。
多少个日日夜夜,她和贺年庚一起畅想过未来前程,说好的并肩共赴风雨,更说好在他们年老的时候,一起柱着拐杖欣赏日出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