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内,昏暗的烛光摇曳,映照出斑驳的墙壁和潮湿的地面。任冰踏着沉重的步伐,穿过长长的走廊,最终在最深处的那间牢房前缓缓停下。
铁栏后,叶流云身着囚服盘腿坐在草堆上,双眼轻阖,神色平静如水,仿若老僧入定,似乎已然超脱了这牢房的禁锢。
任冰抬眼望向牢房内熟悉的场景,往昔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曾几何时,他因挟持赵达威一事,也曾在这间牢房中度过了一段艰难的时光。彼时的心境,此刻回想起来,依旧历历在目。
如今看到叶流云身处同样的境地,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不免感叹世事无常。巧合的是,叶流云此次获罪,竟也与赵达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令人唏嘘不已。
“叶兄。”任冰低声唤道,声音在空旷的牢房中显得格外清晰。
叶流云闻声缓缓睁开双眼,刹那间,两道精光射出眼眸。待看清来人正是任冰,他微微一怔,旋即嘴角轻轻上扬,语气中带着几分洒脱与淡然,说道,“时辰到了么,倒也不劳任大人亲自送我上路。”
任冰示意狱卒打开牢门,几步便来到叶流云身前,关切道,“叶兄这是说的哪里话,任某有事耽搁,直到此时方来看你,还请叶兄见谅。”
叶流云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释然:“任大人公务缠身,能抽空来看我,已是难得。我叶流云不过是个戴罪之人,不敢奢求太多。”
任冰闻言,心中一阵酸涩。他蹲下身,与叶流云平视,语气诚恳:“叶兄,你我多次并肩作战,生死与共,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此次之事,我虽未能及时相助,但绝不会坐视不理。”
叶流云抬眼看向任冰,低声道:“任大人,这莫须有的罪名乃是范大人定下的。叶某虽身处困境,但也深知其中利害,绝不敢连累驸马爷为我冒险涉难。叶某行事光明磊落,无愧于心,自是无所畏惧。”
任冰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叶兄,你的为人,我任冰再清楚不过。只是此时并非意气用事之时,否则他们想要在这牢中添一两个冤死鬼,并非难事。”说着,他伸手拍了拍叶流云的肩头,接着问道,“叶兄,你最后一次与叶尚书见面,是在何时?”
叶流云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须臾,缓缓开口道,“我与叶宽虽有叔侄名分,但彼此志向相悖,多年来一直鲜有往来。他平日里的所作所为,我更是全然不知。若要说证据……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还我清白。”
任冰点了点头,心中已然有了判断,说道,“既然如此,我定会竭尽全力查清此案,还你一个公道。叶兄,你且放宽心,保重身体。”
叶流云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原本他已存了必死的念头,可听到任冰笃定的话语,不禁燃起一丝希望。
任冰的查案能力,他向来信服,更何况如今任冰贵为驸马,在圣上面前有一定的话语权。这般想着,心中对生的渴望悄然燃起,且一旦燃起便难以抑制,原本平静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叶流云双眼微红,眼中似有泪光闪烁,颤声道,“任兄,此事极为凶险,千万要多加小心。大恩不言谢,若将来有一天,叶某能重获自由,定当报答您的恩情。”
任冰摆了摆手,安慰道,“叶兄,你这话就见外了。查明真相,本就是任某职责所在。”
言罢,任冰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牢房。此刻,他心中已然有了盘算。他朝着一直候在门外的卓越使了个眼色,二人并肩,一同向外走去。
“叶宽可有说他为何要伪造刑部印鉴去提审赵达威?”任冰一边走着,一边向卓越低声问道。
“那叶宽也算条硬汉子,不管怎么审问,就是死活不肯承认。嘴里一直叫嚷着自己冤枉。”卓越摇了摇头,答道。
“可吃了些苦头?”任冰眉头微凝。
卓越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不忍,“没办法,范大人主审的。咱们也插不上手。”
任冰闻言,目光一沉,心中对范畴的手段多了几分警惕。他猛地停下脚步,侧身靠近卓越,压低声音,字字清晰地吩咐道:“这件事绝非表面这么简单,你即刻安排些可靠的兄弟,继续盯着叶宽,一刻都不能松懈,尤其要防备他寻机自杀。”
卓越点头应下,语气坚定:“是,老大。”
任冰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重重高墙,望向远处那片灰暗的天空,眼神深邃得如同幽渊,让人难以捉摸。
他的内心此刻正翻涌不息,暗自思忖着:叶宽到底是不是真的冤枉?范大人又为何这般迫不及待地想要定案?这看似毫无关联的事件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