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舒在后捏了捏眉心,最怕醉酒的人不觉得自己喝醉了。
沈玉铮走到温云致的屋门外,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声压抑不住的哭泣声。
砚石想起什么,忙走上来小声禀道:“夫人在里面。”
沈玉铮点了点头,抱着酒壶一动不动,眸子呆呆盯着紧闭的屋门。
屋里温夫人的声音哽咽痛苦,沈玉铮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你说说你怎么这么傻,为了一个女人弄的自己命都没了。你对她这么好,她可曾来看过你一眼?恐怕她巴不得你死了才好。”
温夫人满腹怨怼,也只有对着昏迷不醒的温云致,她才敢说这些话。
儿子跟她离心太久,不管是温迎还是沈玉铮,在儿子眼里都比她重要。
温夫人愤怒、憎恨、却无可奈何。
等到温夫人似乎要出来了,红舒连忙将沈玉铮拉到一旁。等人走了后,沈玉铮才抱着酒壶进去。
她走到榻旁,抱着酒壶坐了下来。
红舒在后面正要关门,便看到她家主子没坐稳,把半壶酒洒温云致胸口上了。
红舒眉心一跳,赶紧看向旁边的砚石,见他似乎没看见,这才将门关上了。
沈玉铮见酒洒了,便伸手去擦,擦半天擦不干净,便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
她莫名有些心虚,随即想着反正温云致昏睡着,谁也不知道是她干的。
她抱着酒壶又不动了,屋里点着炭,暖烘烘的,不知是酒意还是这暖意,烘的她全身都没力气。
她又从床上滑下来,坐在脚榻上,歪着脑袋看着温云致。
“温云致……”声音有些低哑,像是在喃喃自语,“你真的不准备醒来了吗?”
无人应她,沈玉铮便抱着酒壶喝了一口酒。
“我没有巴不得你死了……相比死亡,我还是希望你活着。”
她脑中思维迟缓,酒精让她想要说些什么,可到了嘴边,这些话就又散成一地泡沫。
可她有股急切的感觉,好像不说些什么,以后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温云致,我现在什么都有了,以后可能会拥有更多。你若是再不醒来,我身边可能真的不需要你了……”
说完,她又灌了自己一口酒。
她就这样,说一句喝一句,直到酒壶空了,她呆呆了晃了晃空酒壶,茫然地顿了会儿。
“我承认了,温云致,我是有点喜欢你的。”她说完又垂下眼,似乎不习惯这般将心里话袒露出来。但幸好这里如今没人,有也只是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她又抬起了眼,望向温云致。
“我不知道这点喜欢能保持多久,也许很快就会消失了。”她对自己能否长久喜欢一个人,保持怀疑。
“我……我其实也很霸道,眼里容不下沙子。你如果喜欢我,那就必须一直一直喜欢我。”
而她的喜欢也好,憎恨也好,也只有这一个人能牵动她的情绪了。
她说了会儿,嗓子越发干了,眼皮也越来越重,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她脑袋枕在床边,慢慢合上眼。
“如果你醒来,我们就重新开始。如果你醒不来,我就当……从来没认识过你。”
她不要一个喜欢她只喜欢到一半的人。
沈玉铮睡了过去,这时灯烛“噼啪”跳了一下,灯火一阵闪烁,随后又重新明亮起来。
温云致缓缓睁开眼,意识似乎还停留在那个白茫茫的空间里,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再不醒来,他可能真的追不上阿铮了。
等意识慢慢回落,四肢百骸沉甸甸的知觉一点点恢复过来。他动不了,全身都处在某种又沉又僵的知觉里。
他微微偏头,便看到了趴在床边睡过去的沈玉铮。
眼前这里似乎才是那个永远醒不来的梦。
他怕梦醒,又怕眼前人消失,于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沈玉铮的侧脸。
直到眼眶酸痛,眼前漫起雾气,他也舍不得眨眼。
他在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一路跟着沈玉铮,后来又在白茫茫的世界里,拼命追赶。
他努力了很久,似乎又经历了很漫长的光阴,他才坠落到眼前这个梦里。
他太累了,又太渴望了,梦寐以求的人就在眼前,于是他竭力伸出手,轻轻碰上沈玉铮的脸颊。
温的!
他倏地一颤,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他终于追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