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铮进了城,直接去了驻军府。
但她表明身份进去时,却被告知陆弗宙不在府上。
“我们将军一早出门了,姑娘若是要见将军,得明日来了。”
说话的是陆弗宙的一个副将,似乎有事要出门,神色很着急。
沈玉铮起身道:“那我明日再来。”
她转身出了驻军府,上马车时顿了顿,才道:“去海边看看。”
马车驶向海边,还没靠近便听到浪涛声声、码头人声鼎沸、凉风吹拂、带来阵阵海腥味。
沈玉铮拂开车帘,跳下了马车,往海边走去。
胶州这边有全国数一数二的海贸港口,来往船只不绝,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她站到海边,迎着海风,眺望前方。
近处,是海商在卸货,码头上工人热火朝天;远处是一只只将要停泊的海船,海浪一层赶一层撞击到海堤,又回推回去。
周围还有士兵把守,一切看上去风平浪静。
也许她的猜测只是猜测,什么事都不会没发生。
沈玉铮看了一会儿便转身准备回去,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天震响。
震耳欲聋的声音几乎掀翻天地,她倏地转头。
一艘商船燃起熊熊烈火,冲天的火焰几乎要染红了天空。
“海盗来了!”
有人惊喊一声,海边卸货的伙计、抛锚的船夫、渔民,纷纷四散跑开。
而海天相交的地方出现一艘艘船,直冲海港而来。
沈玉铮脸色凝重,她一把抓着身旁的一个士兵:“你们陆将军人呢?!”
士兵着急道:“海盗来了,自有我们陆将军对付,你一个女子还不赶紧跑!”
说完,挣开沈玉铮的手直接往海里一跳。
沈玉铮一开始还没明白他说的话,但很快她就明白了。
在那些海盗冲进码头时,本来停在码头上的船只里忽然蹿出一个个持刀的士兵。这些士兵身手矫健,从商船跳到了海盗船上,手起刀落,将海盗一个个解决了。
为首的是一个身姿格外轻盈的男子,他动作如猎豹,龙腾虎跃,直掠向海盗船的中心。
沈玉铮眯起眼瞧见中间的一艘海盗船上,有人朝男子举起了火铳枪。
千钧一发之际,男子一个鲤鱼打滚,从甲板上翻身进了船舱,躲开了这一枪。
而那男子消失不见后,海盗中有人着急了。一支个个手拿火铳的海盗,朝男子躲藏的船只逼近,俨然是要擒贼先擒王。
沈玉铮在战火外观望,看到那些海盗已经踏进了船舱里准备搜人了。
今日海盗来的迅速,陆家军应对的也迅速,直觉告诉她,陆弗宙不会这么死了。
果然,下一刻那艘船就炸了。
通天的火焰下,无数惨叫声响起。
那一支手持火铳的海盗全军覆灭,接下来便没有悬念了。
这群海盗被打的溃不成军,只残留几个人抢了一艘船落荒而逃。
而岸边竟毫无波及,沈玉铮亲眼目睹了这一场胜仗,对陆家军有了一番了解。
“胜勇军!胜勇军!胜勇军!”
“弗宙将军!弗宙将军!”
打赢了的将士齐声呼喊,连岸边的百姓也走了出来,跟着一起呐喊。
而那个被围在中间的男子眉宇桀骜,像是对这样的欢呼和赞美习以为常。
一场毫无悬念的胜仗而已,这样的胜仗陆弗宙已经打过很多次了。
他抬手往下压了压,顿时四周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他道:“收拾敌尸,准备回城。”
他说完从甲板上跳到小船上,有小兵驾着船朝岸边走来。
他身边还跟着另外一个将领,正低头跟他禀报事情。
他说着说着发现陆弗宙没了动静,一抬头便发现陆弗宙目光望向岸边,他也顺着他目光望过去。
码头岸边,一个青衫素衣的女子亭亭而立,身量瘦高、腰肢只盈盈一把。等船只靠岸了才发现,那张脸才最惊艳动人。
将领看的呆住了,这胶州城何时有这般绝色的女子了?
小船停了下来,陆弗宙没动。
但那女子却动了,似是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将领一下子回过神来,竟低头扯了扯自己的衣角。
“你干什么?”陆弗宙皱眉看向他。
“我,我……”将领眼角余光看到那女子越来越近了,脸颊一下子红了。
陆弗宙嗤了一声,将领面红耳赤地说:“刚才将军不也看呆了?”
陆弗宙踹了他一脚:“我那是看呆了吗?你没注意她身边跟着的是锦衣卫吗?胶州城怎么会出现锦衣卫,还跟着一个女子,这不奇怪吗?”
“啊?”将领茫然地看着他。
陆弗宙眉心直跳,一脚将人踹下水。“蠢货!”
沈玉铮刚走近便看到这一幕,她停下脚步,微微挑了挑眉。
“恭喜陆将军赢得胜利,没想到我刚来便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陆弗宙一个大跨步直接上了岸,站到沈玉铮面前,垂眼道:“当我耍猴演戏给你看呢?”
沈玉铮怔了怔:“陆将军为何这么觉得?”
陆弗宙道:“我看你挺高兴的。”
“我高兴是看到将军打了胜仗,不止我高兴,整个胶州城的百姓都是高兴。将军若不信,可以自己看。”
沈玉铮示意陆弗宙看向站在岸边的百姓,陆弗宙不用看也知道,那些人脸上如今是什么表情。
他不语抬步往前走,沈玉铮跟在他身旁。
陆弗宙道:“太司局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位女官?我两年没回京城,看来京城发生了不少事。”
沈玉铮平静道:“忘了跟陆将军自我介绍了,我叫沈玉铮,暂领太司局司丞一职。”
这是她出发胶州前,武昌王给她弄来的身份,为了方便她在胶州行动。
陆弗宙停下了脚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原来是沈大人。”
两人一直回了驻军府,陆弗宙才问:“沈大人来找我是何事?”
沈玉铮将她为何一路追查过来简单说了,最后道:“海匪虽有火铳在手,但陆将军用兵如神,将他们一举捣毁干净,这才避免了胶州城百姓一场浩劫。”
“如今戴向程我已经抓到了,还需要审问海匪,才知道他有没有说谎。还请陆将军将海匪交给我,由我带回京去。”
“人是我抓的。”陆弗宙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你想带走便带走?”
沈玉铮道:“火铳走失案查清楚,陆将军的功劳才能锦上添花。”
陆弗宙冷哼一声,眉宇桀骜不屑:“你也说了,只是锦上添花,我陆弗宙何须这点功绩。”
少年将军,英勇神武,自信高傲,对奉承话向来不屑一顾。
沈玉铮不恼,只抬手作揖:“陆大人纵然不需要,但火铳案若不查清楚,便不知未来还有没有人会继续给海匪走私火铳。陆将军就当为胶州城的百姓,助我一回。”
陆弗宙看着她道:“人我可以给你,但条件么……”
这些海匪本就是要押到京城的,沈玉铮要人他不是不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