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服输的关西人,则自诩从摩耶山掬星台观赏,可以望见价值千万美元的神户夜景。
如果以当时的电费和日円美元汇率比计算,这千万美元的确是实打实毫不夸张。
只是……真的能这样计算吗
那纽约,伦敦,东京,新加坡之类的大城市,岂不是价值数千万,上亿美元的夜景了。
怀着无聊的想法,真澄意兴阑珊地拖着脚步,推门走进自家的咖啡店。
七点十分,店里已经结束营业。他的父亲,宫泽井健正在吧台擦拭杯子。
“我回来了。”
父亲头也不抬,淡淡地问道:“吃饭了吗”
“嗯,和同学在学校解决了。”
“这样。”
父子间不咸不淡的对话仅短短几行,便草草结束。
真澄回到自己房间,把门关上,随手将书包丢在地上,制服也不换,身子疲惫地倒在床上。
虽然不用上课,但文化祭的各种准备事宜也挺累人的。
阖上眼睛快要睡着的时候,枕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真澄接起手机,是自己的小学同学朝仓守打来的,通过电话,听到一个贱兮兮的男声。
“喂,真澄,好久没聊天,想我了没”
“别用那么恶心的说法。”
“我好不容易和你联络感情,你就这种态度对我”
“你那边好吵,在干嘛”
“还在音乐教室,最近为了备战关西大赛,天天都是九点才结束。”
“那还真刻苦。”真澄随口敷衍。
朝仓守,真澄小学时玩得很好的男同学。
他不是毕业后主动会联络的人,所以和当初的小学同学,关系已然淡得如同陌生人,只有时常与他保持联系的朝仓守例外。
小学毕业后,朝仓守去了一所知名的吹奏乐强校,并且如愿以偿地加入了学校的吹奏乐部,担任萨克斯。
“我一定要去一个女生特别多的社团。”
那时他这么对自己说。
“现在愿望实现了”
“根本没有。”电话里传来朝仓守苦恼的声音:“明明部里的男女比例,有一比九那么悬殊,可别说开后宫了,就连一个和我告白的都没有。”
“你居然还想着开后宫太肤浅了吧。”
尽管电话那边看不到,真澄还是摇了摇头。
“唉,感觉吹奏乐部的男生,根本不被当作男性看待。”
朝仓守叹息:“反倒是女生之间的气氛挺暧昧的,我们社团有个吹长号的学姐,是个超级美人,受到部里好多女生的憧憬和爱慕。”
“你没去告白试试”
“我可不敢,插足百合的男生罪该万死,我肯定会被愤怒的女生们掷出窗外的。”
真澄闻言轻轻笑了笑,似乎能从语气中想象出朝仓守惊恐的模样。
“话说,东中的吹奏乐部也入围关西大赛了吧”
“嗯,我看她们天天有在练习。”
“你到时会来看比赛吗”
“当然,毕竟我们学校吹奏乐部的女生挺可爱的。”
“居然不是来看我!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电话那边,朝仓守拼命喋喋不休了一大段话后,累了似的叹息道:“休息时间结束了,我要去练习了。”
“嗯,加油。”
“那是当然的,我对比赛可是相当期待呢!”
“不是紧张”
“紧张当然也有,但确实是在期待着。”
匆忙说了句,朝仓守便挂断了电话。
不过从他口中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却紧贴着真澄的耳膜,发出刺耳的噪音。
他放下手机,怔怔地凝视着天板。
期待啊……
朝仓守能够如此自如地说出自己抱有期待且坚持的事情,真是令人惊叹。
不知为何,真澄竟有点羡慕这种状态。
他翻了个身,把脸面对墙壁,制服外套因为蜷曲的动作,已经皱巴巴得不成样子。
耳边响起自己均匀的呼吸声,似乎隐约可以听出些许的焦躁和自嘲。
——在这个苍蓝色的行星上。
从来没有对今天的自己抱有过期待。
总有一天,被今天当成借口的未来的我,也会哑然无语吧。
“……”
辗转着翻身几次后。
——嘎吱!
真澄蓦地从床上挺起身,响起弹簧摇曳的声音。
视线一端捕捉到墙上的日历,21号那天用红笔画了个圈,写着「文化祭」的字眼。
睡意全无,下楼练习一下咖啡吧。
父亲已经回到房间了,真澄一个人自如地操作起咖啡机。
时间就像他面前被碾成粉末的咖啡豆,一点点流逝,填满日子间的缝隙。
转眼便到了目标日期的那天。
于是,初中最后一届文化祭,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