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妹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完全相信了那个谎言,要将自己完全献给父亲的大业。
他找到她得太晚了。
他以为父亲会爱护她,却只是在他逃离后,选择了新的目标。
献祭一但成功,所有荒人血脉者的性命与灵性都会被抽取,汇聚于源头之中,再融入巫神的胚胎,如此,一位新的,由荒人驱使的巫神便诞生了。
而仪式会死的人,新巫神诞生后会死的人,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所以,他杀了妹妹,夺取诸血之源,毁掉了血脉源头,所有荒人的血脉印记便全数消失,没有人能再把他们从普通人里区别出来。
他还得到了荒人数千年来筹谋的力量与源泉,在天巫之中,也拥有了最强的力量。
他有血源,打败了老王,也就成了新的荒主。
“多可怜啊,”那青年轻声道,“你以前被我控制,如今被巫神控制,那其中的区别在哪里”
羽国主看着他:“巫神与你不一样。”
“他也是毁灭无数世界的帮凶,我们的世界,就是毁在他们手里。”
“那是你们的世界,不是我的。”羽国主平静地看着他,“巫神,他向我道歉。”
“什么”荒主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因为巫神向我道歉,为没有庇护我,向我道歉。”羽国主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是我得到的,唯一一个道歉,不是来自伤害我的人,而是来自于我报复的人。”
荒主沉默了,他回想起了无数前事,是的,他从未有过歉意,歉意是因为做的不对,做不好,他为了种族付出一切,又怎会做得不对,做得——不好
而却月,他最看重的孩子,又是那么聪明,那么强大,那么坚强,好像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
他也从不屑于接受别人善意与怜悯,那只会带来他的嘲笑。
他是哪里需要,需要道歉
羽弦却月却已经懒得再说,他们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战吧!
一瞬间,无尽飞羽充斥虚空,与无尽的血肉纠缠盘绕,激发出恐怖的余波。
姬尧光的树枝与那些血管的交锋宛如一场无声的激战,他每一根树枝上都闪烁着莹润的绿光,与腐化的血管相互纠缠厮杀,形成了一片生机与绝望的对峙。
羽国主与荒主之间的战斗却愈发狂烈。羽国主的长剑划破虚空,弓箭如流星般呼啸而出,羽毛飞镖在空气中织成一片死亡的雨幕。然而,荒主却丝毫不落下风,他操控着无数血网,化作巨大的血肉潮水,一浪高过一浪。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空间裂痕如蛛网般扩散开来。
姬尧光和羽国主曾经默契配合,一个以藤蔓缠绕,一个以飞羽箭射杀,将荒主的身体射碎,但没有用,他立刻又从血肉中重新凝聚出来。
“你这赌得有够大,”羽国主冷冷道,“你的意志已经融入了这巫神胚胎,如果它毁灭或者是苏醒,你都会永远陨灭,人间梦境,都不会再有你的痕迹。”
虚空中,无数血流轰鸣,血肉在绞杀中威力却没有减弱,反而越发强大,同时,它们似乎已经习惯了羽国主等人的攻击方式,已经有了更恐怖的力量和闪避,攻击密度也在上升,甚至于,林昭感觉到连周围的血肉都在变得紧密——就像是一个身体里被异物入侵后被激发的免疫攻击。
“但是,却能略微操纵一下,”荒主轻叹道,“如果不是你当年的选择,我们也不至于选择这条道路,你都不曾后悔。”
“当为之事,何谈后悔。”羽国主平静地闪现到他身前,一剑斩出,卷出漫天血花,“你的路错了,救不了该救的人,只会将他们带入深渊,我求的才是生路,爱也好恨也好,让他们活着都做不到的你,不配当这荒人之主。”
无论对错,连活着都做不到的你,凭什么来定我的对错。
谈到这,羽国主的神情里难得带上一丝嘲讽:“我跟随巫神,就是因为,他比你更值得追随。他眼里,从未分过种族,他也从不觉得,异族不该活在世上。”
这话一出,周围的血肉诡异地停止了一瞬,下一秒,那荒主骤然消失在血肉之海中,整个天地,都被血海弥漫,几乎找不到一点空隙。
“孤灯下!”林昭一边用手中的火焰羽毛勉强抵挡那些血网的攻势,一边大声喊道,“你说的那个控制是不是在这里”
他有感觉,这里的灵性在快速消耗,这样打下去,他们会被慢慢磨死!
孤灯下原本被丢在一旁,抱头挨打,此刻也被林昭的吼声唤醒。他看着眼前的战局,面色凝重:“确实不对劲,巫神胚胎虽然恐怖,但这老东西也不该能操纵它,而且,它不应该有这么强的增幅力量……”
孤灯下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搜寻什么信息。片刻后,他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抹异光:“我明白了!那血网中潜藏的核心,并不是巫神胚胎,而是有什么其它源头!那些血管正从源头的力量中抽取灵性,催动胚胎防御,才会不断增强。”
姬尧光的声音传来,不慌不忙:“所以,要么毁掉那其它源头,要么切断荒主和血网的联系,对吧”
“对,”孤灯下点点头,“但我们得分头行动。羽国主帝君与荒主的对抗已经是极限,他们无法分心。小殿下,你得想办法靠近献祭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