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香玉立刻好奇地问:“快说说,你都有什么坏主意”
什么叫坏主意
结果扭头一看,那吴敦也竖起了耳朵一副很好奇的样子。
赵以孚暗暗一笑,知道这胖子还打着找机会反水的主意呢。
于是他干脆很痛快地说:“就跟你说一件事……先前路召派人来要俘虏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赵香玉立刻道:“这怎么能忘当时可把我气死了,而你和周老大人居然都这么同意了,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赵以孚说:“那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是什么原因。”
吴敦的身子又靠过来了一些,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
赵以孚哈哈一笑道:“吴统领,要听便大大方方地听,这事也可以说与你听。”
吴敦露出讪笑,但还是左右摇摆着那宽厚的身子凑了过来,做出了聆听教诲的样子。
赵以孚说:“你们知道的,这次的俘虏里面有条大鱼。”
赵香玉立刻说:“当然知道,我爹生擒的寥国兵马元帅石幽照嘛。”
赵以孚说:“可你们不知道,那石幽照在被俘之前就服下了毒药,在和我与周师闲聊片刻后就毒发身亡了。”
吴敦:“!!!!”
赵香玉:“!!!”
两人都是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这种事情他们真的是绝对没有想到的。
赵香玉说:“不对啊,前日我还看见押送俘虏的队伍里有他,明明是自己走着往南边去的!”
赵以孚说:“那是因为我不让他在那时候死,所以他哪怕已经毒气攻心了,也得暂时活着。”
赵香玉听了大受震撼,但随后她又理解了。
因为她一直都知道,赵以孚是个方外之人……但此前她对‘方外之人’是个什么概念还没有清晰的认知,直至此刻她才明白何为‘方外’。
那就是跳出规矩之外的人,这个规矩可能还包括了‘生老病死’。
但吴敦就不懂了,他问:“难道县君还是杏林高人”
赵以孚听了哈哈一笑道:“不算,不算的。”
“不过你们只需要知道,现在那石幽照已经死了就行。”
他‘小东岳’说的,这人死了。
吴敦两眼一下放空,他好像看到了此时在那漳口城中的兵荒马乱。
捷报已经送到了朝廷,还有献俘之事本应该能够大大地稳固路召的地位。
可是现在,最重要的那个俘虏死了,献俘大典就成了笑话,那从周肃手中夺取了这个俘虏的路召也立刻就成了个笑话!
这事情闹的……
吴敦的眼中立刻清澈了起来,他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个总是一身儒袍的蛮山县令绝对是个狠辣又手眼通天的角色,至少在这个阶段他还是不该有任何的异心了。
“县君运筹帷幄之中,这次定要叫那路召老贼出不了兜着走!”
赵以孚满意地颔首。
再看看于人群中不断地安抚兵卒并且聚拢士气的朱飞,他心中已经有了些思量。
蛮山营距离漳口不过两日路程,他们行军两日将最后的口粮吃完,便刚好来到了漳口城外。
这个时候大家的意志已经很坚定了。
在赵以孚的反复灌输之下,大家都已经认为是那路召欠了他们的,必须要还出来!
还有就是军中真的无粮了,这次若是不能得到好处,恐怕就要有人被饿死了!
于是,这一次蛮山营算是众志成城了。
他们一直来到了漳口城下,在那之前自然是早就被斥候发现,此时漳口城已经城门紧闭。
城墙上,一个干瘦的文官装束的人站在那里,目光阴冷地注视着城下的蛮山营。
这就是路召。
曾经大徐朝中鼓吹的第一‘儒将’,如今的京西南毒瘤。
这时路召身边有一人大声喊道:“城下何人,为何聚兵城下!”
赵以孚大大咧咧上前,扯开嗓门就喊:“蛮山县令赵以孚,见过经略公!”
他这嗓门之大,不但身边众兵将都听得清清楚楚,甚至城头上的兵将乃至小半个漳口城中百姓都听得清楚。
吵架嘛,嗓门就是要大,赵以孚觉得自己已经先胜一筹。
那路召冷哼一声,转头轻声说些什么。
他身边的大嗓门士兵立刻喊道:“赵县令好大的胆子,你这是准备犯上作乱吗”
这人的嗓门也很响亮,但可惜在赵以孚面前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
他哈哈一笑,大嗓门再次响起:“下官此次带人来,是因为军中缺粮,甚至连给弟兄们的饷银都发不出了,特带人前来领取我们应得的那份。”
“大徐朝廷给我蛮山营开的兵饷额度是月结千文,大人该不会忘了吧”
“是了,我蛮山营吴统领反映,他从漳口得到的例钱从来不足额,故而只能给兄弟们减额发饷,现在是每月发三百文都难了……大人,你身边是不是出了恶人”
“还有,吴统领说他把整个蛮山县的库房都给搬到漳口了,那是为了防止寥人劫掠我能理解,可是现在战事停歇大人是否能够将这些银钱粮食还给蛮山县了呢我蛮山营和蛮山县百姓可都指着这些呢……”
赵以孚的大嗓门彻底压制全场,他就站在城外扯开了嗓门喊,把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喊了出来,也让那路召颜面扫地。
他要辩驳,可是毫无办法……因为赵以孚嗓门太响了,用一种赖皮的方式压下了一切杂音。
他甚至还搞起了‘循环播放’,一遍遍地诉说着自己的人有多苦,顺便也是把漳口这边办的肮脏事情都给宣之于众了。
这,表面没有说路召不是,可其实已经撕破脸了。
路召气得脸色煞白,对方根本不让他说话啊。
他立刻下令道:“开城门,出兵,让他给我闭嘴!”
然而没人有反应。
路召冷汗直流,以为自己的手下都叛变了。
结果他注意到了众人茫然的样子,连忙再大声重新喊了一遍。
面前众将才反应过来。
感情是刚才他们耳边都是赵以孚的‘大嗓门絮叨’,愣是没听清路召说了什么。
而费劲力气喊了这一嗓子的路召也是开始喘粗气了。
他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遇到这种事情。
原本石幽照的死已经令他焦头烂额,开始思考自己该如何自保了。
结果又遇到了这么个混不吝的大嗓门……讲真的,当赵以孚真这么摆出一副混不吝模样带着人过来时,他发现自己还真没什么好办法处理。
至少现在这个档口没办法处理。
派人出城不是为了打仗,而是为了看看能否把人吓走。
只要这些人现在回去了,那么以后他就有的是办法让赵以孚难受,甚至让赵以孚彻底没办法说话了。
这是他这么想的。
所以这次带人出城的是路召的爱将,有京西南第一勇将之称的定远将军罗岩。
这罗岩一身玄色铠甲,手持丈七长槊,身材高大而有勇武之气,的确有种军中猛将的样子。
他骑乘一匹雄壮的黑马,奔行之间仿佛有虎豹雷音,好一员勇将。
赵以孚愣了一下,他忽然转头看向赵香玉问:“阿姐,你看此人比之再煊又如何”
赵香玉毫不犹豫地说:“看上去太老了一些。”
好吧,这人看上去是有些太老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