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肃道:“城隍并无。”
赵以孚意外,阳神一扫,瞬间就来到了城隍庙。
结果他看到这城隍面依然有香火,可是庙中的神却已经没了。
城隍神死了!
赵以孚神色凝重了一些,他说:“有人杀死了城隍,这事非同小可。”
周肃道:“我接掌襄阳时这里就没有城隍。”
赵以孚说:“既然如此,我就在此暂时充当城隍吧。”
说着他直接在城隍庙中开启鬼门关,立刻就有一群亡魂被吸引了过来。
赵以孚将这些亡魂一一接引进入地府。
可是慢慢的他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因为他发现这些亡魂似乎都有些过于怨念深重了。
这是怎么回事
赵以孚感到惊异。
他倒是想要用杀生刀给这些带有怨念的亡魂一刀,让它们去了地府也好舒服一些赶紧投胎。
可问题是这些亡魂身上大多是没有罪业的!
没有罪业,但却怨念深重几近疯狂。
这样的亡魂就算进入地府也无法马上轮回,至少也要等它们的疯狂平息了才行。
赵以孚犹豫了一下,随后想到了‘抡语’对鹂奴儿的效果,便准备尝试一下。
下一刻,在蛮山县的本体摘下腰间的‘劝学’就往襄阳的方向投掷。
而阳神已经出现在半空将这人间凶器‘劝学’给接在了手里。
随后又一同回到了城隍庙的位置。
周肃奇怪地问:“你这是……”
他看着赵以孚手里的‘劝学’眼中尽是好奇。
而赵以孚则是毫不留情地将‘劝学’拍在了一个男性亡魂的脑门上。
这亡魂原本近乎崩溃地嘶吼着,好像十分痛苦,又不知道它在痛苦些什么。
可是现在……
那金属疙瘩一样的大书砸在脑门,一下子就让这亡魂清醒了。
或者说,是‘劝学’重新强行组织了这个亡魂混乱的思维,将之理顺出了语言,然后……开始背书!
【子曰:……】
亡魂站在旁边背书,可其实它越来越清醒。
它的语言系统被理顺了,自然也就开始有了逻辑思维,进而有了思考。
当它一遍《论语》背完,它就完全清醒了过来,并且恢复了平和。
它对赵以孚深深鞠躬,而后平静地走入了鬼门关。这一世它已经受尽苦难,还是早些重头开始吧。
赵以孚微微颔首算是回礼,随后看向周围越来越多的亡魂……
他手里的劝学跃跃欲试,随后猛然将之掷出,而后锁链牵引之下成片成片的亡魂被砸了脑壳。
随后,一群亡魂飘在半空开始背论语,那画面别提有多诡异了。
可偏偏周肃见状眼睛都亮了起来,这简直是读书人所能想象的极致盛景啊!
百姓死后高颂儒家经典进入轮回,这可真是……
周肃忍不住问了一句:“君信,你这书是怎么制成的”
赵以孚便说了当时无意中制成此书的过程。
周肃听了惊异道:“竟然如此简单”
那是一副‘好像我也行’的表情。
别人行不行赵以孚不知道,但他觉得周肃肯定行。
毕竟他是偶尔才能够进入那种浑然无我的读书写字状态,可是周肃是随时能够进入的!
而现在这般场景,似乎也是儒家的超度手段了。
佛道都是诵经给人听,唯有儒家特立独行,让这些亡魂自己背书……虽然在此之前儒家其实压根就没有超度业务。
随着时间的推移,赵以孚又发现不对劲了。
无罪的怨魂很多,这他还能理解。
可是随后又出现了无罪的厉鬼!
这就超出想象了。
厉鬼没那么容易成型,除了自身怨气不散之外,一些外部环境的影响也很重要。
但无论是哪一样,哪怕厉鬼有自我意识,也必须经历毫无理智失控的过程,它必然会造下无边杀孽。
所以无罪的厉鬼……很不可思议,除非是它此前一直呆在某个至阴至邪的地方没动,直至转化完成。
如果说有罪白板鬼魂是地府的最爱,那么这种无罪厉鬼就是地府最头疼的存在了。
因为无罪意味着地府无法对其审判,无法送入地狱消磨罪业、怨念。
可若是将它直接投入轮回又无异会成为灾难……厉鬼转世,那岂不是让恶鬼行走于人间
赵以孚也觉得极为棘手,但这时也只能先把‘劝学’给拍了上去……
那厉鬼竟然如有实体,被‘劝学’给砸了个正着。
甚至额角都露出了一个缺口,里面有如同实质的怨气弥散出来。
但偏偏它又被‘劝学’给硬控住了,站在原地开始背书……
赵以孚见状心中一动,另一只手抓过杀生刀就抵在了其破开的额角处。
下一刻,那弥散出来的怨念就如同有了去处,如同清泉一般汇入了刀身。
这使得刀身上的怨憎之力大大增强。
而增强的怨憎也开始从刀身上传递至赵以孚的脑海,好像有个声音在跟他哭诉,让他憎恨整个世界……
不过好在,这个声音在耳边底响起却并未引发他自己心中的魔念。
否则心中魔念起,那么就会令他以为自己就是这么认为的,从而认知被混淆并渐渐被怨憎所操控。
赵以孚轻轻舒出一口气,那些念头就没有再影响他。
怎么说都是阳神了,这点定力还是在的。
不过这魔刀果然凶险,看起来是要找机会释放一下里面的怨憎了。
而将怨憎都给吸收了之后,那个背书中的鬼魂就成为了一个普通的老鬼……不,怨憎消去,它身上的德行反而显现。
这个老鬼一看就知道,活着的时候必然是个良善人家。
赵以孚没有计较什么,只是放它进入地府赶紧投胎去吧。
他原本还没想很多,可是这老鬼忽然在赵以孚身边停了一下道:“地下,在襄阳城的底下,有人埋了个很坏的东西。”
“就是这东西将我们束缚在了这座城池的地下,还不断折磨着我们……”
它似是说完了,又好像还有未尽之意,只是摇摇头走入了鬼门关中。
赵以孚说:“周师,你可知这事”
周肃表情凝重地摇摇头说:“我也不知,这襄阳城中的日志记载中并无相关之事。”
看起来周肃的阳神并不擅长推算,那他擅长什么,难道是偷窥
赵以孚思路跑偏了那么一下下,然后他自己则是通过已知信息推算了起来。
在一阵‘掰指头’之后,他说:“有点眉目……这和寥国的萨满有关!”
当年北徐败退,可谓是丢了大片土地,甚至直接被赶到了大江以南才堪堪稳住。
而在二十年后,当年的真一道人培养出了那位无双名将,通过一次次北伐才将两淮失地失而复得,并且最重要的是重夺襄阳将战线彻底推到了襄水以北。
听闻那时的寥国被打得人心惶惶寝食难安,几乎都要考虑撤出中原了……可惜。
周肃跟着赵以孚的思路道:“你是说,当年襄阳城破,被寥胡留下了一些什么东西”
赵以孚说:“那灵感派的萨满很擅长这些,谁知道呢……具体如何,我们下去看看就行。”
谁知周肃忽然有些尴尬地说:“为师要在上面照看全局,就不下去了吧……”
赵以孚一愣,随后哭笑不得地应了。
他才意识到这位周师就是个只能阳神出窍但几乎没有实战能力的弱鸡,和他所熟悉认知的伏魔文衡帝君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