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姑赞许道:“多做练习,你会渐渐明悟丹道至理,届时你上地肺山去与人交流也好不露怯。”
然而她还要再说两句,就一下子住嘴说不下去了。
因为赵以孚这第二次炼制朝元益气丸就已经不是按照她的步骤来了,而是以赵以孚自己的步骤,也就是以双手先将灵材都揉搓到了一起。
真气灌注之下,使得这些灵材本身的的灵质已经开始初步相融。
随后他再一并丢入了少阳真火鼎中炼制,真气点燃少阳真火,那炉鼎中的灵材就飞快熔化了开来,很快又随着收汁的进行而快速凝结固化……
赵以孚看到了这个时机,并未用丹鼎的空间压缩之能,而是以自身真气进行精准操控下的压缩……
没过多久,一锅颗颗圆润饱满的朝元益气丸就被炼制了出来。
甚至在揭开鼎盖的那一瞬间,似有华彩从鼎中飞出。
赵以孚看着这些丹丸露出兴奋的神色道:“果然,有丹鼎炼丹可以炼出更好的品相。”
慧姑目光呆滞,整个人都麻了。
她没想到赵以孚只是在第二次丹鼎炼丹时就已经整出了新样。
她看到赵以孚又一次尝试了起来,尤其是当她看到赵以孚直接一口吐出了传说中唯有得悟《纯阳求道经》精髓才能掌握的纯阳真火……
慧姑忽然道:“师侄,这鼎就先借给你自己尝试丹道,我还有些事情要找梁师兄去谈。”
赵以孚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头也不抬地说:“好啊,慧师叔您自便就是了。”
慧姑牵了牵嘴角,然后有些逃跑一般地来到了梁中直的身边。
梁中直看她这副模样失笑道:“先前师妹独自面对强敌还要庇护四个孩童尚且怡然不惧,为何现在露怯了”
慧姑扭头看了看赵以孚那边问:“梁师兄,你可通丹道”
梁中直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重重叹了口气道:“先前为了教这孩子也学过一点,但后来发现自己实在不是这块料,也就没有继续深挖了。”
“想必,他让师妹吃惊了吧”
慧姑说:“他一直都这样”
梁中直捶了捶自己的脑门道:“以前也不这样的,他小时候也就是老老实实地跟我习字练画,甚至那时我还以为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稍微有些练气天赋的少年。”
慧姑迟疑地问:“那……”
梁中直没等她说完就先一步道:“从他终于打通小周天开始,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而他练气修为越深,一切都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在我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各种意义上都能称之为天才的修者。”
“为兄如今午夜梦回,最怕梦到的就是被他问得瞠目结舌的露丑模样……”
慧姑闻言也是苦笑道:“别人学丹道,初时总是会有各种错漏,甚至哪怕步骤都一模一样了也会出错,可他第二遍就开始寻找适合自己的炼丹方式了。”
“他仿佛天生就能看明白那些灵材中的灵气性状。”
梁中直道:“没那么玄乎,只是他善于思考总结,总喜欢先去了解一门术法的根源,故而他总能从根源出发做出一些世人眼里惊世骇俗的事情。”
“单论本质,你就会发现他只是做了一些理论上完全可行的变化而已。”
慧姑说:“愿闻其详。”
她显然想了解更多。
梁中直迟疑一下,便举了个例子:“就拿我先前与他一同研究的‘冰莲妙法’来说好了,这门‘冰莲妙法’其实是我们修炼的另一门腿法演化而来。”
“那门腿法名为‘霜履步天’,可以将真气从阳脉运转至阴脉的时候使之由阳转阴,继而制造阴寒真气。”
“而‘霜履步天’本身对阴寒真气的运用很粗陋,可是我们的‘冰莲妙法’则是在此基础上进行了精细化的锻炼。”
“这门妙法源于‘霜履步天’,但又截然不同。”
慧姑好奇追问:“那这门‘冰莲妙法’又有何神妙”
梁中直一下子被问住了,他犹豫了一下,随后说:“‘冰莲妙法’对于旁人来说,大约只是一门华而不实的功法,不仅习练困难又没什么实际作用。可对于我们师徒来说,这就是我们对阴寒之力的一种验证。”
慧姑闻言似懂非懂。
她看似博文广知仿佛什么都懂,可实际上她所知道的都是她的师父在临终前告诉她的,而她终究只是一名尚未结丹的年轻修士,许多修炼上的东西却没了领路人。
梁中直看她这种情况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干脆喊了一声:“君信过来!”
赵以孚连忙捧着那丹鼎一边炼丹一边过来了。
慧姑看到他在炼丹的时候还能端着丹鼎行走,又是眼皮一阵乱跳。
“师父,何事”
梁中直说:“为师准备考校你一下《纯阳求道经》究竟掌握到了什么程度。”
赵以孚也不在意,道:“好,师父您请问。”
梁中直就这么大大咧咧毫不避讳地开始讲起了这《纯阳求道经》,他其实并非考校,更像是与赵以孚共同探讨……这边是坐而论道。
他提出一个问题,两人共同解答,却是将一个个修行的问题都给讲得明明白白。
这个过程他们并未避讳任何人,因为这时他们所探讨的事情都属于是个人修炼的体悟,与门派传承无关。
但这其实又是最为基本的一些东西,有心者只是听了这些体悟,或许自己就能琢磨出一些修炼的门道来。
同时这也是梁中直对慧姑的帮助。
这修行界,阳神便是巅峰,而在攀登这巅峰路上的师徒两人其实在修行界已经算是高人一等的存在了。
他们在此论道,对于周围所有听到这番辩论的生灵来说都是一份机缘。
只是收获最大的还是慧姑,她修的也是《纯阳求道经》,是以从中得到的启发才越大。
看着讨论中的师徒两人,慧姑意识到这其实是在向她剖析金丹大道的本质啊!
她内心触动,眼睛微微发红,想起那将她抚养长大的师父终于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赵以孚和梁中直停了下来。
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慧姑摸了摸脸抬头说:“对不起,我失态了,让师兄和师侄见笑了。”
梁中直笑而不语。
赵以孚则是说:“师叔,其实结丹很简单,不行先等我把现在这个碎了再给你演示一遍……”
这话有些过分了,慧姑猛然扭头看过来,脖子里都发出了‘卡吧’一声响。
那表情,简直如同‘见了鬼’。
忽然她明白赵以孚为何有个‘鬼见愁’的绰号了:这见鬼的玩意儿好令人发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