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看着这一幕的赵以孚分明注意到了一个关键点:那纸鹤并非是飞行离去的,而是仿佛突破了空间的桎梏一下子消失于空中!
看到这一幕他心里才猛然想到了一个可能,然后彷徨了起来:万一,那个收信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呢
不过这心中的惆怅也只是一瞬,很快他就平静安定了下来。
他已经做到了自己的极致,问心无愧,自然心中泰然。
至于那个破碎家庭的命运如何……那就真的只能看他们自己的运数了。
为了帮那个可怜的女人他不但搭上了一张灵纸还让自己陷入了油尽灯枯式的虚弱中,这是他未曾想到过的。
但说后悔其实又没什么。
或许身边多是梁中直、周肃这样的正直之人,他也受到了影响,在自身有余裕的情况下会出手助人吧。
心中这么想着,他便在堂前盘膝坐下开始调息真气。
静静地调息,一缕缕真气从他身体各个角落汇聚起来,然后填充入丹田,再行走于经脉。
倒是有个意外之喜,在真气由稀转浓的过程中他对真气的掌控力要比以往好了许多,然后忍不住就开始尝试起了自己还差一点就能成功的那一套‘大周天法’,也就是‘守仁法’!
这‘守仁法’太复杂了,复杂到就算是以他如今以优势精力来操控弱势真气都无法将之完全纳入正轨。
这令他不由得有些失望。
当然这程度也不深,毕竟他师父早就跟他说过,这门‘守仁法’可以说是丹青门最难练的法门了,快的三五年可成,但大多数都是要十年才能练成。
这也很正常,修行界中修行,若是不悟便只能行水磨工夫。
功夫到家了,总有能悟的时候。
赵以孚这才学了一个月,要是真能一月而成,那他就……
正在他准备收功好好打磨、积蓄真气的时候,忽然间一道纯净而猛烈的阳和灵气落在了他的信字章上。
他惊愕,随后意识到了什么。
小心翼翼地感应了一下这份几乎能够和大妞相比较的阳和灵气,他感受到了里面的激动与急切,以及一份浓浓的感恩心。
这份感恩心是送给他的。
而他脑中也闪过一个画面。
一个浑身甲胄的武人正盯着这信纸默默流泪……
赵以孚也不由得沉默了,因为那武人身上的甲胄形式他隐约有些判断,应当不是南朝的制式。
怎会如此呢
他记得那女人说过,其夫家是被大徐朝廷征去当兵的……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也无从判断,当然以他如今的心态也不在意。
只是觉得既然他决定帮忙了,那便有始有终吧。
故而打坐之中顺势拿起一张普通白纸,手指碾碎一块墨,和了水一挥泼墨。
下一刻,那名武人的容貌就出现在了画纸上,他也的确是在阅读这份家书。
只是他淡化了其甲胄的细节,让人无法从这份家书中去分辨武人究竟属于何方。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又盖上了自己的信字章,轻轻点了下这张纸使之折迭起来成为一只送信的纸鹤。
而后这纸鹤轻轻抖动翅膀,飘飘忽忽地飞了起来,落向城西某处。
女人就住在城外,倒是也不用担心真气损耗。
做完这一切之后赵以孚才开始专心打坐练气。
这一夜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个男人的阳和灵气一直在不断地注入过来,但赵以孚没有理会。
另一边那女子却没有什么反应,毕竟此时已经是深夜。
此时外面响起了打更的梆子声,已经是五更天了。
这也是今夜最后一次打更,卯时已经是许多人家该起床干活的时间了。
而便是在此时,赵以孚感受到了另一个浓烈的阳和灵气注入了信字章。
这股阳和灵气如同清泉流水,平静中带着浓烈的情感。
那是一下子有了希望的情感,充满感恩之色。
那女子看到了那只纸鹤。
或许这能令她在困苦的生活中多一些色彩吧。
赵以孚暗暗叹息,但心情是彻底安定了下来。
忽然他觉得有些奇妙,因为这一对隔着千山万水的夫妻等于是在他的信字章中相会了。
他们各自思念的心情化作了一团圆融的阳和灵气,交织在一起就如同抱团的阴阳,不分彼此。
赵以孚感受着信字章中渐渐交织的圆满,心中也渐渐地‘满’了。
这分满可谓‘圆满’,是他对这次事情做到了‘有始有终’而对自己感到的满意。
他内心被这份圆满所填充,只觉得哪怕是练气吐纳中都是生机盎然充满了乐趣。
极致此时,周围鸟语香。
他听到了鸟儿的脆鸣,也闻到了圃中的芬芳。
本来就是万物竞发的季节,此时这一切在赵以孚心中更显地鲜明。
而就在此时,天色渐渐亮起,随后一缕天光从空中划破云层出现。
赵以孚心有所感,立刻跳上了屋顶迎接这第一抹阳光……
迎着初生的朝阳,赵以孚的双眼之中被映照出了一轮金圆。
而他体内的真气也是无比活泼,进而全身如同浸泡在舒适的温泉之中……
不知不觉里,他本以为要打磨许久才能练成的‘守仁法’在这一刻成了。
说起来很微妙,他只是在内心圆成之际忽然想到了这‘守仁法’,进而想到此法或许也是要以如此圆成完满的宏观角度去看才行
当他将全身看做一个浑圆一处的物体,再将守仁法纳入这个浑圆之中形成闭环,许多原本极困难的点就这么迎刃而解。
由此赵以孚明白,这门‘守仁法’的关键要旨就是在于‘圆转如意’。
自身真气的圆转如意,也是自身所有力量的圆转如意。
继而再看‘守仁法’与封印术之间的关系,他就明白两者其实都只是有这个‘圆转’的共通点,而并非本质上的一样。
当然,真要说‘守仁法’是一门封印术倒也不错,只不过它封印的其实是修者的戾气杀心,如此而已。
流感了,昨天发烧还上了十二小时的班,要死要死……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