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收拾,我们也该继续赶路了。”
大当家自知留不住人,也不强求,叫人找来把木梳子。
萧应怀接来,替少年将头发梳理整齐。
大当家说:“你们夫夫二人的感情真好。”
萧应怀:“小相公年纪尚小,我照顾他多些是应该的。”
宋俭脸红的低头挠手。
日头稍高之后,他们便打算离开大根寨。
大当家要将他们昨天留下的钱袋子还给他们:“本说是借住几日的银子,可你们才住了一日,我们不能要这么多。”
萧应怀说:“昨日宰杀的鹿和牛也值些银钱,大当家留着便是。”
宋俭跟着点头:“嗯嗯嗯!你们不收,我们也不能放心赶路,快收下吧!”
“寨里一线牵,珍惜这段缘!就当这是我们的见面礼!”
大当家是性情中人,听宋俭这样说,很是怅惘,最终收下了钱袋,冲他们拱手:“你们二人放心赶路,若在汾州城内遇到什么事情,只管托人来找我们,我们定当鼎力相助。”
宋俭嘿嘿一笑,颊边抿出两个乖巧的小酒窝:“会的兄弟,会的。”
萧应怀将还要往前走的少年一把勾回来,同大当家告辞。
下山的路要好走得多,大当家还差人送了他们一段路,一直到城门口才离去。
前方进出城的人如游鱼一般,宋俭紧跟着身边的男人,尽职的假扮起了恩爱小夫夫。
萧应怀低瞥少年一眼,扣住了他的手,混在人群中低调入城。
城中游人如织,没什么人注意他们。
萧应怀扫了眼暗处,很快便有一道穿着普通的身影混入人中,他进了最近的一家客栈,点了两壶茶水坐下了。
宋俭正在四下乱看,萧应怀:“先找间客栈落脚,走吧。”
“噢!”宋俭回头,很听话道:“好的夫君,都听你的。”
他跟着一路进了客栈,朝某张桌子走去,正寻思为什么非要与旁人硬挤,坐下才发现,眼前的人是龙啸。
脱去了天察司那身显眼的皮,宋俭险些没认出来。
龙啸手指一翻,丝滑的从桌上勾来两个茶杯。
他边倒茶边压着嗓音说:“院子安置在城北荣安巷,左邻右舍都是上了年纪的老翁老妪,无常已带人将四周布防。”
萧应怀:“徐羡几人呢”
龙啸:“徐大人昨日来了封信件,信中说他会和陈大人高大人等人扮作香粉商人进城,约在后日抵达。”
宋俭抿了口茶水,砸吧砸吧,听着龙啸汇报了一大堆消息。
终于说完以后,又坐了半刻钟,龙啸去结了银子,率先走出客栈。
他们紧随其后。
荣安巷。
安置的院子在巷子深处,砖瓦老旧,木门积灰,乍一眼看去就是寻常百姓会住的小院落,没人知道这院中暗藏乾坤,更无人知晓这院落周围布满了无数双眼睛。
此时暗藏乾坤的院内。
“啊!!!呜呜呜!您吓死老奴了,您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留老奴一个人在世上可怎么活啊!”
“啊!!!!”宫德福哭得涕泗横流,抱着萧应怀的腿跪在地上:“自打和您分开以后,老奴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夜夜被噩梦惊醒——”
萧应怀淡声扔了句:“朕就晚进城了一日,何来的夜夜被噩梦惊醒”
宫德福哀嚎的声音猛地停住。
下一秒。
“啊——”
“龙啸大人说您被土匪劫走了,老奴怕呀,啊呜呜呜呜……”
萧应怀迈了一步:“朕这不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吗”
宫德福还要嚎,萧应怀从龙啸手里接过一个大馒头,抬手一塞。
宫德福:“……”
“撒开。”
宫德福撒开了。
宋俭从后面跑来,把宫德福从地上扶起来,说道:“德芙公公,大根寨的人都是好人,他们没有伤害我和陛下,而且就算有什么危险,不还有我在吗”
宫德福看着宋俭,擦擦鼻子:“您啊”
宋俭拍拍胸口:“当然!”
“我们的身手您还不知道吗我和陛下联手,杀个七进七出不是问题。”
宫德福不哭了。
宫德福只捂嘴:“噗嗤”
宋俭:“……”
谢谢,有被侮辱到。
很快他们就在院中安顿下来,萧应怀看了几封玉山来的密信,还有一封从京中快马加急送来的。
玉山的来信大都汇报些稀松平常的事,大意是说一切都好陛下放心之类的,而京中那封鸿胪寺卿写来的信中却提到一件要事。
月戎王室夺嫡,互相残杀均落败,新登基的塞王是月戎公主膝下唯一的孩子阙斯伯。
萧应怀拧眉,默然片刻之后,提笔回信。
大燕在月戎安插了不少探子,月戎王室之间的权力斗争他们一应知悉。
隆光四十年之前,月戎频繁骚扰大燕,直至嵊关一战落败才大退三千里,两国签订盟约,边疆安生了许多年,而月戎王室也是从那时开始内斗。
十几年过去了,如今斗争突然落幕,新王上位,对大燕来说并不算什么好的预兆。
落下最后一笔后,萧应怀将信件装至一根细小竹筒之中,交给了窗外一闪而过的暗卫。
天色渐晚,房中亮起了几盏烛火。
宫德福在院中的灶前做羹汤,萧应怀出来时,看到一下午都没见着的少年正蹲在宫德福脚边认真的帮忙择菜。
宫德福笑呵呵道:“老奴一个人就行,宋大人回房中与陛下待着便是。”
宋俭边择边咕哝:“我不想回去,里面好无聊。”说着抬头笑嘿嘿的说:“德芙公公,我在这里帮你择菜你不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