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脱的只剩下一件单衣的马拐子牙齿都冻得咯吱咯吱响,但就是咬牙不肯招认,还大声喊冤枉,说从未见过悬赏文书里的长生。
看着马拐子哆哆嗦嗦嘴唇都冻成乌紫色了,汪千户心想:难道找错人了不是他万一真冻死了,谁都担待不起啊!
与此同时,在百花楼里,有个待售的的女奴看到有机会得自由,就跟吉祥说了个线索。
“马拐子今天上午要我把他在马车里的脏衣服洗干净,我去收拾的时候,里衣外衣袜子都有,正好一整套,当时没往这处想,以为就是洗衣裳。”
“现在你们来这里找人,我就想可能是这个老拐子之前去过澡堂洗了澡,里里外外都换了新衣好过年,所以换下来的脏衣服就在马车里。悬赏榜文说那个人就是在澡堂里丢失的,八成就是在那里被老拐子给拐走了。”
吉祥听了,忙问:“你见过长生吗”
女奴摇摇头,“没见过,马拐子很谨慎,口风也紧,视财如命,连个亲人都没有,谁都不信,没有破绽,否则也不会干这么多年的脏营生都没有被给人告发过。”
吉祥又问:“那些衣服在何处”
女奴说道:“洗干净之后用熏笼烤干,已经收到柜子里了,这位军爷,跟我来。”
女奴将吉祥带到衣柜处,拿出一摞衣服,吉祥翻检着,从里头找出一条黑绒布浩然巾!
这个布料和大小,和九指戴的那个一模一样!
种种巧合,众人对马拐子从七分疑到了十分怀疑了。
吉祥等人拿着浩然巾,赶到酱黄胡同,这时候汪千户已经把衣服还给马拐子了。
要是闹出人命,汪千户也不好交代。
马拐子仓皇跑回屋里,恨不得把身体就像贴饼子似的贴在炉子上取暖,骤然从寒冷的地方到了暖和处,喷嚏一个接着一个打个不停,鼻水横流。
吉祥赶到这里,递给汪千户一个纸条,说道:“有人在本司三院的这个行院人家里看到了长相类似长生的少年。
汪千户听了,大声说道:“走!咱们瞧瞧去!”
一群军爷浩浩荡荡的来,又纷纷扬扬的走了,马拐子一边打着喷嚏,一边关上院门,生怕这些人再来。
虚惊一场,这条命差点都冻没了,马拐子一口气喝了三杯酒,压压惊,暖暖身。
北风呼啸,夜空又飘起了雪珠,隐隐约约,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马到成功、功亏一篑、愧不敢当……”
马拐子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这不就是那个诗词成语滔滔不绝的痴傻小子么我灌了药才把他放倒了,终于闭嘴,关在密室里头呼呼大睡,怎么可能跑出来难道那药失效了
马拐子怀疑自己听错了,赶紧推开窗户,借着清冷的雪光,依稀看到院子里有个人蹲在雪地里,拿着一根树枝,不知在雪里写些什么东西。
那个人穿着长袄,梳着发髻,但没有戴头巾,发髻上已经有一层薄薄的雪。
听到窗户打开的声音,蹲在雪地的人就抬头看过去。
马拐子借着雪光,看着蹲在雪地上的人脸:这不就是那个傻小子吗
马拐子简直不敢相信,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冻麻了出的幻觉,就揉了揉眼睛,趴在窗户上看,没错,就是那个傻小子!
马拐子拿起炉子旁边的烧火棍当武器,心想一棍子下去,要么敲晕,要么打破头敲死,可千万不能这傻小子吱声尖叫,惊动了邻居。
马拐子开了门,冒着风雪走进院子,人却不见了,雪地上全是方才汪千户带队进来的杂乱的马蹄印和各种脚印,无法通过脚印寻人。
他也没有找到雪地里有树枝划过的痕迹。
难道刚才真的是幻觉
可是雪地那张脸分明就是他啊……
马拐子揉了揉冻得僵硬的脸,是幻觉还是少年,只能先去藏身处看看了。
马拐子回屋,提了一盏灯笼出来了,去了院子角落里的一丛太湖石,板动机括,一块山石移动,露出一个水缸那么大的洞口,这是藏着一个地窖。
马拐子顺着石阶走进去,地窖里有一张竹床,床上铺着稻草褥子,躺着一个少年。
这不还在这里么!原来刚才就是幻觉,看来真的是脑子冻麻了。
马拐子还试探了一下少年的鼻息,悠长均匀,分明还在昏睡中。
马拐子松了一口气,举起灯笼回头,奇了!他身后正站着那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