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敲门,从荷包里拿出一个火折子,墙角下种植着四季常青的松树,现在是秋天,松树下落着一个个松果,这东西有丰富的松脂,非常容易点燃。
小时候如意和吉祥经常背着小箩筐到处捡松果,堆在柴房里,方便如意娘做大席的时候升炉子,一点就着,还耐烧。
如意捡起松果,用火折子一个个点燃,然后把点燃的松果一个个投掷进了卧云馆!
已经入秋,天干物燥,一个个燃烧的松果很快将周围的落叶衰草点燃了!
一处处火苗在秋风下连成一片,蔓延开来,里头起了一阵喧哗之声。
“走水了!”
“快打水来!”
“老爷快走!待会上夜的婆子们肯定会过来查问的。”
里头有婆子的声音,还有杂乱的脚步声。
如意将身影隐藏在路边山石下,借着月光,她先是看见东府侯爷从院门里头匆忙出来了,往正房方向走去,然后,她看见红霞从院门出来了!
如意远远跟在红霞身后,然后在抄手游廊里叫住她,“红霞啊。”
红霞听到身后的声音,就像立刻被三九寒天的冰雪封住似的,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如意快步上前,轻轻的握住她的手,“你不要怕,是我,如意。”
听到这话,红霞转动着僵直的脖子,她的发髻有些凌乱,身上都是酒气,衣领也是松的。
借着皎洁的月光,红霞看清了来人是如意,她依然难以置信,“是你……难怪……那火……”
“是我放的。”如意说道:“我看到那个老不死的畜牲了,我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我肯定,绝对不是你的错。红霞啊……”
如意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红霞,红霞当即就像解冻似的,瘫在了如意身上,泪水瞬间打湿了如意的肩膀,红霞无声的哭起来了。
如意扶着红霞,坐在抄手游廊的椅子上,“没事了,有我在,我想个法把你弄回颐园去,远离那个老不死的色鬼。你相信我,我肯定有办法的。”
这时,如意听到周围有上夜婆子们打梆子的声音,这里是通往卧云馆的必经之路,应该是听到那边有动静,就过去查看,就连忙要红霞止哭,还拦住了一个路过的上夜婆子,说道:
“我今晚拉着红霞姑娘去承恩阁吃酒赏月,我们小姐妹很久没聚了,白天她总是忙得不得空,择日不如撞日,若喝的太晚了就留她在我那里过一夜,你打更经过二小姐院子时,跟红桃姑娘说一声,明天早上我再放红霞姑娘回来当差,误不了事。”
说完,如意还塞给打更婆子一角银子,“你好好传话,把话说的软和点,要红桃姑娘放心,晚上不用给红霞姑娘留门了,要她们自睡去。”
打更婆子得了银子,点头哈腰的,“我记住了。”
如意就牵着红霞的手,出了东府角门,那守夜的婆子还在等她呢,说道:“如意姑娘这么快就回来了哟,还有红霞姑娘。”
如意笑道:“是我拉着红霞喝酒,如今她是个大忙人,白天都请不动,只在晚上有空,今晚去我的承恩阁,一醉方休。”
回到颐园,在东门等候的辛丑赶紧拿钥匙开门,放了如意和红霞进去。
如意说道:“你锁门吧,红霞姑娘明天早上再走,我留她过夜。”
到了承恩阁,为了不惊动蝉妈妈,如意没有回房,只带红霞来到楼阁里坐着,这里只有她和红霞,还有米市王延林的画作陪着她们。
红霞经过这一路的波折,已经不哭了,她先是呆呆的坐了一会,然后如在噩梦里惊醒一般,紧紧抓住了如意的手,“如意啊!若不是你放了火,侯爷今晚是不会放过我的……”
原来,早在去年,东府侯爷被周夫人抓花了脸,没脸出去见人,就在府里养了三个月。
那时候,二小姐执掌中馈,大兴俭省之法,红霞伶牙俐齿,是二小姐的“马前卒”,她和那些管事媳妇们对嘴,丝毫不落下风,是东府出了名的泼辣丫鬟。
红霞的泼辣,是为了办事,让管事媳妇们不敢糊弄她和二小姐。
但是,在东府侯爷这个老色胚看来,红霞就是一个令人馋涎欲滴的“奇女子”。
东府侯爷对周夫人这种贵妇人毫无兴趣,喜欢猎奇,什么独特口味的都想尝一尝,年轻时还跑得动,老祖宗又在宫廷陪伴太后,无人管束他。他曾经远去泰山,尝过泰山专门给人生儿子的姑娘,还偷偷下过扬州,品过瘦马。
现在年纪大了,老祖宗从宫里回家荣养,就在隔壁颐园住着,东府侯爷不方便再出远门,在外头有看中的奇女子,就包养成外室,钱帚儿就是其中最得宠的。
这张老脸被周夫人抓伤之后,倘若顶着四个爪印的疤去见外室,会觉得没面子,有损他在女人们面前的“威仪”,就只得蹲在家里养伤。
但,老色胚的一颗色心,并没不会因脸上而收敛,他在家里养伤,看着娇俏泼辣的红霞,一颗色心便蠢蠢欲动起来了。
他就喜欢这样与众不同的姑娘。
一开始,只是借故说伤药不好,要红霞给他找新方子换药。
红霞只是把他当侯爷看,服从命令,找了些海上方交差。